暮春的风裹着牡丹花香掠过午门,苏锦璃抬手拂开额前碎发,指尖触到发间微凉的赤金点翠步摇。她望着朱红宫墙上斜斜攀援的藤蔓,叶片间漏下的阳光在青砖上晃成跳跃的金斑,忽然想起上辈子病榻前蒙尘的窗棂,也是这样的阳光,却照不暖半分寒意。
"娘,"思砚的小手拽了拽她的衣袖,月白直裰袖口还沾着今早打翻的粥渍,"皇帝伯伯是不是比戏文里的包青天还厉害?"
苏锦璃蹲下身时,素纱披帛扫过青砖上的青苔。她捏了捏儿子肉嘟嘟的脸颊,指腹触到细腻的肌肤:"再厉害也要讲道理呀。"阳光落在思砚乌亮的瞳孔里,映出她含笑的眉眼,"我们思砚行得正坐得端,歪门邪道自然近不了身。"
江砚上前一步,广袖拂过苏锦璃肩头,替她理正微斜的披帛。他望着儿子紧抱的算盘,算珠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记住了?以后遇事别慌,爹娘永远在你身后。"
思砚用力点头,算盘穗子在胸前晃成小团红影:"嗯!我以后要赚好多好多钱,给义庄的小娃娃们买新衣裳!"他忽然想起什么,小眉头皱成疙瘩,"不过上次张嬷嬷说,买米比买布要紧..."
苏锦璃与江砚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她看着儿子认真盘算的模样,忽然想起去年冬日,这孩子偷偷把压岁钱塞进她手里,说要给她买暖炉,那时他攥着碎银的小手也是这样紧。
"行啊,"她刮了刮思砚的鼻尖,"不过账要算清,书也要读好。你爹当年中状元时,可没整天抱着算盘。"
"我比爹厉害呢!"思砚不服气地扬起小脸,"我能一边背《论语》一边打算盘!"
江砚无奈地摇头,伸手牵住苏锦璃的手。她腕上的羊脂玉镯碰在他的玉带钩上,发出清越的声响。三个人的影子被阳光拉长,投在宫道的青砖上,像幅会移动的工笔画。
- 【圣旨天降:金纹与银辉】
正要上马车时,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锦璃回头,见养心殿的王公公小跑着追来,手里的鎏金托盘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
"江大人!江夫人!"王公公喘着气停在三步外,尖细的嗓音里带着笑意,"陛下有旨——"
思砚下意识往苏锦璃身后缩了缩,算盘珠子在怀里哗啦作响。苏锦璃感觉到儿子微微发抖的小手,反手将他揽进怀里,指尖触到他直裰下的脊梁骨。
王公公展开明黄圣旨时,龙凤呈祥的纹样在风中起伏。他清了清嗓子,尖细的声音在宫道上回荡:"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思砚年方十二,心存善念,捐银二十两救济孤儿,实属难得。着赐'小善官'称号,赏银百两,以资鼓励。钦此!"
"谢陛下!"
苏锦璃拉着思砚跪下时,膝盖撞在温热的青砖上。她听见思砚倒抽一口凉气,接着是江砚沉稳的谢恩声。阳光透过圣旨的缝隙,在思砚颤抖的肩头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小公子,接着吧。"王公公将托盘递到思砚面前,笑容可掬,"这是陛下赏你的百两纹银。"
思砚伸出小手的动作顿在半空,眼睛瞪得像金銮殿上的铜铃。托盘里码着十锭雪白银子,每锭都刻着"官银"二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他忽然想起上个月在绸缎庄,看见爹用这样一锭银子买了娘最喜欢的蜀锦,够做三套新裙子。
"拿着呀思砚。"苏锦璃推了推他的后背。
孩子这才如梦初醒,颤抖着双手接过托盘。银锭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他数着上面的凸纹,小声嘀咕:"一锭十两,十锭就是一百两...够买一百本《商道要略》,还能买二十个新算盘..."
王公公被他的样子逗笑了,用拂尘轻轻敲了敲托盘边缘:"小公子真是个会算账的。"
江砚上前谢过公公,又塞了两锭碎银到他手里:"有劳公公跑这一趟。"
王公公笑眯眯地收了银子,躬身退下。苏锦璃看着思砚抱着托盘不肯撒手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小子,果然是她的儿子,对银钱的热爱简直刻在骨子里。
- 【马车密语:算盘与远志】
鎏金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车轮轴发出吱呀声响。思砚把银锭小心翼翼地放进随身的小木箱,箱子是他用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的梨花木,上面还刻着"思砚钱庄"四个歪歪扭扭的小字。
"思砚,"苏锦璃故意逗他,指尖划过木箱上的刻痕,"这百两银子,打算什么时候再捐给义庄呀?"
"不捐不捐!"思砚立刻把箱子抱进怀里,像护着什么稀世珍宝,"这是陛下赏我的!我要存起来,以后开全京城最大的书局!"他说起话来眼睛发亮,算盘珠子在腰间晃得哗啦响,"就像娘的'锦绣阁'一样,不过我要卖好多好多赚钱的书!"
江砚失笑,伸手替儿子理了理歪掉的发冠:"陛下赏你,是赞你的善心,可不能只想着赚钱。"
"我知道呀爹!"思砚仰着小脸,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我赚钱就是为了捐更多钱呀。你看,这次捐二十两能买五石米,以后我赚一千两,就能买二百五十石米,够义庄的小娃娃们吃一整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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