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门验道
暮春时节,青岚山巅的云雾比往日稀薄了三分。叶尘站在竹屋前,望着山道上那抹青灰色身影踏雾而来,掌心微微发潮。他知道,今日之后,自己在都市里创下的那些医名,都将化作医门考核簿上的几行墨迹。
“尘儿,别来无恙?”玄霄子的声音混着松涛飘来,鹤氅下摆沾着几片山桃花瓣。他身后跟着三名弟子,手中捧着半人高的檀木匣,铜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叶尘单膝跪地,行过医门弟子礼:“师父千里奔波,弟子惶恐。”
玄霄子抬手虚扶:“不必多礼。听闻你在江州治好了陈老将军的寒骨疽,又在沪上破解了西医断言的‘植物人’病案,医门弟子行走市井,本就该以活人济世为要。但医道如沧海,你可还记得入门时我教你的‘三忘’?”
“忘名、忘利、忘己。”叶尘垂眸作答,余光扫过檀木匣——那是医门“验道匣”,只有接受传承考验的弟子才能见到。
玄霄子颔首,袖中三道黄纸飘出,分别落在石桌上:“此去三月,你在都市行医三十七案,我挑了三桩最棘手的。今日不考活人,只验医理。”
第一卷:寒蝉凝露
第一张黄纸上,墨字如冰棱:“滇南苗寨,少女阿朵,双十年华,冬日发病,身覆薄霜而体温如常,脉象若寒蝉振翅,七日水米不进,腹内似有冰核轮转。”
叶尘指尖划过纸面,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湘西见过的“雪蚕症”,但症状又有不同。医门典籍《寒症汇要》里记载过“玄冰之体”,需用天山雪参入药,配合“玄霄针法”引动体内阳气。但病案中提到“腹内冰核”,更像是《苗疆异病录》里的“寒螭结”——一种由极寒之气凝聚的无形病邪。
他闭目回忆,当年随师父进山采药时,曾在雪顶见过一种蓝鳞蚯蚓,当地山民称之为“寒蝉蚓”,其黏液遇寒则凝,遇热则化。若将之焙干入药,辅以“离火灸”逼出病邪……
“弟子需借验道匣中的《苗疆异病录》残页。”叶尘开口。
玄霄子抬手,一名弟子上前打开檀木匣,取出泛黄的绢帛。叶尘指尖在绢帛上掠过,忽然停在“寒螭结”条目:“寒螭者,天地阴寒之气所化,非药石可破,需以‘玄冰针法’定其形,再以‘赤阳手’化其质,辅以雪参汤固本。”
他抬头道:“此病需分三步:先以银针封任脉三关,阻止寒邪游走;再以掌心赤阳真气融化腹内冰核;最后用千年雪参炖乌鸡,连服七日。但患者身处滇南,雪参难寻,可用当地‘冰棱草’晒干后研粉,以温黄酒送服,暂代雪参功效。”
玄霄子抚须微笑:“《苗疆异病录》残页只有治法,你却能想到以冰棱草替代,可见不拘泥典籍。但‘赤阳手’需练至第三层方能施展,你在都市中可曾荒废内功?”
叶尘挽起衣袖,掌心向上。淡金色的真气在掌心流转,如一团暖雾,石桌上的山桃花瓣轻轻颤动——正是医门“赤阳诀”第二层巅峰的征兆。
第二卷:双面修罗
第二张黄纸,字迹狂草如刀:“关中汉子,年三十有五,晨起时左脸如寒霜覆面,右脸却火烧般红肿,言语时左右脸表情相悖,医者皆称‘鬼上身’,实则中了双面蛊。”
叶尘瞳孔微缩。双面蛊,记载于《滇黔蛊毒经》,是苗疆“双生蛊”的一种,需雌雄二蛊分别植入左右脸面,发作时操控肌肉神经,状若两人同脸。但更棘手的是,此蛊必与“幻心草”配合使用,中蛊者会产生双重人格,若强行取蛊,轻者疯癫,重者暴毙。
他忽然想起半年前在江州遇到的戏子,因情感纠葛被下蛊,症状与这病案极为相似。当时他用“分心术”稳住患者心神,再以“引虫香”逼出蛊虫。但眼前病案更复杂,患者已出现“脸温差”,说明蛊虫已与血脉相融。
“需先断幻心草的药性。”叶尘沉吟,“幻心草喜阴,服下‘阳炎散’可使其失效。但双面蛊受药性刺激会疯狂撕咬,必须在鼻尖点‘醒神露’,同时用银针扎左右脸的地仓穴,让蛊虫误以为找到新宿主,再以‘吸蛊蛭’引出。”
玄霄子挑眉:“《滇黔蛊毒经》只说用‘血蝉蛭’,你为何用吸蛊蛭?”
“血蝉蛭生于南疆,关中难寻。”叶尘解释,“吸蛊蛭虽小,却喜食同类,且可在药铺买到活水蛭,以朱砂、麝香浸泡三日,便能替代血蝉蛭的功效。”
“妙!”玄霄子击掌,“医道贵在用变,你能根据地域药材灵活变通,正合医门‘活人不拘古法’的宗旨。”
第三卷:枯木逢春
第三张黄纸,字迹淡如青烟:“京都贵胄,年逾花甲,患‘枯木症’,全身肌肤干裂如树皮,指甲脱落,毛发皆枯,医者断言命不过月。”
叶尘心头一震。“枯木症”,医门记载中最神秘的病症之一,《青岚医典》称其为“血枯髓竭之相”,需用“还魂汤”配合“玉泉针法”,但药引“千年血参”百年难遇,且针法需在子时三刻,气血最弱时施针,稍有差池便会血崩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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