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御花园东北角的坡地却成了帝宫最诡异的焦点。
那几垄由“雪肌玉容膏”宝盒沃土培育出的赤焰薯苗,白日里还只是比普通薯苗粗壮些,生机盎然。可当最后一缕天光沉入宫墙,异变陡生!
嫩绿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一种妖异的暗红,边缘甚至泛起金属般的冷硬光泽。纤细的藤蔓不再温顺地匍匐,而是如同苏醒的毒蛇,猛地向上窜起、扭曲、缠绕!它们相互虬结,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顷刻间竟在坡地上空织就了一张覆盖丈许方圆的、暗红发黑的藤网!
藤网之下,泥土翻涌,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弥漫开来,混合着丽妃那盒名贵膏药的脂粉残香,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怪味。更骇人的是,藤蔓表面渗出了粘稠的、暗红色的汁液,滴滴答答落下,竟将下方的泥土腐蚀出一个个冒着细小气泡的黑斑!月光透过藤网的缝隙洒下,被那暗红的汁液折射,在地面投下斑驳跳动的、如同凝固血迹般的暗影。
“妖……妖怪啊!”一个巡夜的小太监远远瞥见,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尖叫着逃开。
消息如同瘟疫,瞬间传遍六宫。恐慌如同无形的潮水,迅速淹没了帝宫。
“御花园……御花园的薯苗成精了!”
“皇后娘娘种的东西……果然邪性!”
“快!快去禀报陛下…”
椒房殿内,云舒并未就寝。她盘膝坐在窗前蒲团上,膝上摊开的《地脉堪舆辑要》早已合拢。她闭着眼,眉心那点青焰印记在黑暗中幽幽亮起,无形的神念早已覆盖了那片异变的坡地。
“娘娘!娘娘不好了!”春喜气喘吁吁地冲进来,小脸煞白,“外面……外面都在传,说您种的红薯……变成吃人的妖怪藤了!丽妃那边的人叫得最凶,说定是您用的薯种带了邪气!高公公派人来问,陛下也惊动了,让您赶紧过去看看!”
云舒缓缓睁开眼。青色的眸子在黑暗中如同两盏寒灯,平静无波,却蕴着洞察一切的冷冽。她甚至没有起身,指尖微动,一张裁剪粗糙的青色符纸凭空出现,被无形的力量折叠成一只纸鹤。
“去,跟着人群,听听他们都说什么。”她指尖在纸鹤上轻轻一点,一缕微弱的青焰没入其中。纸鹤瞬间活了过来,翅膀一振,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青光,悄无声息地穿窗而出,融入夜色。
“娘娘!您不去看看吗?那藤……”春喜急得跺脚。
“不急。”云舒声音清冷,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落在昭阳宫的方向,“让‘妖藤’再长一会儿。本宫倒要看看,这盆脏水,他们想怎么泼,又想泼到谁身上。”
她重新闭上眼,神念却牢牢锁定那片翻涌着邪异气息的坡地。藤蔓中蕴含的阴毒、扭曲的生命力,以及那被强行催生、混杂着丽妃膏药中某种隐晦邪引的气息,在她新生的青焰道心映照下,如同掌上观纹,清晰无比。
玉肌膏里的“料”,加上这被人刻意“催熟”的赤焰薯变种……好一个连环计。若她惊慌失措赶去,处置不当,便是坐实了“妖道邪法”;若置之不理,这“妖藤”肆虐伤人,更是百口莫辩。丽妃,或者说她背后的人,这次倒是下了血本。
昭阳宫内,明慧听着心腹宫女兴奋的回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得意和恶毒。她对着菱花镜,慢条斯理地往唇上涂抹着鲜红的胭脂,如同嗜血的妖物。
“成了!父亲送来的‘血玉藤’种子,配上那盒加了‘引魂香’的膏药,果然见效神速!云舒,这次我看你怎么翻身!”她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去!再多派些人,把动静闹得更大!务必让所有人都看到那‘妖藤’的可怕!让陛下亲眼看看,他这位‘心系农桑’的皇后,到底种出了什么祸国殃民的妖物!”
她站起身,对着镜子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本宫也该去‘关心关心’了。高无庸那个老东西,想必已经陪着陛下在路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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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通往御花园的宫道上,气氛凝重。御前侍卫高举着火把,将道路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恐慌和窃窃私语。
萧衍坐在肩舆上,脸色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更加苍白阴沉。他紧抿着唇,深邃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高无庸垂首跟在肩舆旁,低声汇报着探听到的各种流言,重点强调了丽妃一系正极力将祸水引向皇后所用的薯种“来历不明”、“身带邪气”。
“陛下,皇后娘娘她……”高无庸欲言又止。
萧衍抬手,止住了他的话。他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和摇曳的火光,遥遥望向东北角那片被暗红藤网笼罩的区域。一股阴冷、邪异、带着贪婪吞噬气息的能量波动,清晰地传递过来,让他体内的龙气都感到一阵躁动不安。这绝非寻常草木异变!
云舒……你到底在做什么?还是……又被人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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