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无庸心领神会,低声道:“皇后娘娘处变不惊,已将剩余薯苗移回御苑原处,并命人妥善看护。娘娘似乎……对那邪咒来源,已了然于胸。”他顿了顿,补充道,“娘娘还让春喜姑娘传了一句话给奴才。”
“什么话?”
“娘娘说:‘告诉陛下,根子烂了,光砍藤蔓是没用的。’”
萧衍握着桃木簪的手猛地一颤!根子烂了……光砍藤蔓没用……
这是在点他!点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处置丽妃这个摆在明面上的棋子,而放纵了背后真正腐烂的根——明崇俨!甚至……是朝中那些盘根错节、与明家利益勾连的势力!
一股巨大的疲惫和无力感,伴随着被点破心思的狼狈,瞬间席卷了萧衍。他颓然靠回软榻,闭上眼,挥了挥手。
高无庸无声退下。
殿内只剩下萧衍一人。他摊开手掌,看着那枚承载着太多过往、如今却显得如此沉重的桃木簪。云舒那双青焰流转、洞悉一切却又平静疏离的眸子,仿佛就在眼前。
留下她,困住她……真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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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道寂静,月华如水。
谢长风刚从兵部衙署出来,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沉重。军粮掺毒,线索直指明家,却牵扯甚广,投鼠忌器。陛下的“暗中彻查”旨意,如同带着枷锁跳舞。
转过一道宫墙,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前方不远处,月光笼罩的回廊下,静静伫立着一个青色的身影。云舒并未着宫装,只一身素雅的青黛色道袍常服,发髻松松挽着,簪着那枚青玉。她微微仰头,望着廊外一株开得正盛的玉兰,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冷静谧。那晚焚灭妖藤的滔天威势尽数收敛,此刻的她,如同返璞归真,融于这月夜清辉。
谢长风的心,不受控制地重重一跳。断臂处似乎传来隐隐幻痛,提醒着他与眼前人之间早已横亘着无法逾越的天堑。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整理了一下衣袍,大步上前,抱拳行礼,声音沉稳:“臣谢长风,参见皇后娘娘。”
云舒闻声回眸。青焰流转的眸子落在谢长风身上,掠过他空荡的袖管,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敬意和了然。“谢将军不必多礼。”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越,“可是为了军粮之事烦忧?”
谢长风心中一震,抬头看向云舒:“娘娘……已知晓?”
“北狄黑巫的‘噬魂引’,气味独特。妖藤汁液中有,你那问题军粮的薯粉里,想必也有。”云舒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此引针对神魂,常人食之无碍,但对灵觉敏锐者(如斥候),或经受过特殊训练的禽兽(如鬼面枭),如同黑夜中的火炬。”
谢长风眼中爆出精光!困扰他多日的谜团瞬间解开!果然是明家!果然是通敌!
“多谢娘娘指点迷津!”他再次抱拳,声音带着由衷的感激和激动。有皇后娘娘这近乎神断的指证,他查办此案,心中更有底气!
云舒微微摇头,目光投向远方沉沉的夜色:“根深蒂固,盘根错节。将军查案,当心‘藤蔓’反噬。”
这是在提醒他小心明家的反扑和朝中阻力!谢长风心头一凛,郑重点头:“臣明白!定不负陛下与娘娘所托!”
他看着月光下云舒清冷出尘的侧影,想到那晚焚尽妖邪的青焰,想到她如今被困深宫的处境,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深深关切和敬意的低语:
“娘娘……深宫险恶,万望珍重。”
云舒转回目光,看向谢长风。青色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极淡的、近乎温暖的波动。她轻轻颔首:“将军亦是。山河未靖,将军保重。”
没有多余的话语,她微微颔首示意,青色道袍拂过廊下的石阶,身影飘然远去,融入月色之中。
谢长风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断臂处似乎不再隐痛,只余下心头那份沉甸甸的守护之志,以及对那抹青色身影深深的、无言的敬重。
月光洒满宫道,寂静无声。深宫的暗流,边疆的危机,如同蛰伏的巨兽,在这静谧的夜色下,无声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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