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心神剧震,几乎握不住那卷要命的竹简时,颈间一直贴着肌肤、被体温焐热的玉坠,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的灼热感!那感觉极其短暂,却像一道电流猛地窜过她的神经!
与此同时,一段破碎的、完全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毫无征兆地、蛮横地冲进了她的脑海!
那似乎是一个极度混乱的场景……刺眼的火光冲天而起,映照着雕梁画栋在烈焰中扭曲崩塌……尖锐的哭喊,兵刃交击的刺耳声响……混乱奔跑的人影……还有一个无比清晰、充满绝望和某种决绝情绪的女声嘶喊,那声音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壁垒,带着血泪的烙印,狠狠撞进沈昭的意识深处:
“——以吾心头血,燃汝魂灯!楚明凰!活下去——!!!”
那声音……那声音……
沈昭猛地捂住剧痛欲裂的太阳穴,惊骇欲绝的目光死死盯向楚明凰那被龙袍半遮半掩的腰腹之间——白日里惊鸿一瞥,那蜿蜒没入深衣的陈年旧疤!
那疤的形状……那记忆里冲天火光的位置……那声嘶力竭的呼喊……
难道……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毫无预兆地从沈昭口中喷出!点点猩红溅落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上,也溅落在那卷伪造的竹简上,如同盛开的绝望之花。巨大的信息冲击和玉坠的异动让她本就紧绷的神经彻底崩断,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前栽倒。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模糊的视线里,是楚明凰那双猩红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极其复杂的幽光——惊疑、震动,以及一丝……连她自己或许都未曾察觉的、深埋于疯狂之下的茫然。
意识如同沉船,在黑暗冰冷的海底缓慢上浮。眼皮重逾千斤,每一次试图掀开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沈昭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在岸上的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骨头,尤其是后颈和胸口,闷痛得厉害。
鼻尖萦绕的不再是偏阁清冷的龙涎余韵,而是另一种更为浓郁、更为霸道的香气。是楚明凰身上独有的、那种混合了龙涎清贵与微苦药草的气息,此刻却浓烈了数倍,丝丝缕缕,无孔不入,霸道地宣告着存在感。
她艰难地掀开一丝眼缝。
映入眼帘的是明黄色的帐顶,繁复的盘龙纹样在柔和的晨光中流转着华贵的金芒。身下是极致柔软的锦褥,触感细腻得不可思议。这不是偏阁那张冰冷的拔步床!
沈昭的心猛地一沉,瞬间清醒了大半。她僵硬地转动眼珠——
视线所及,是极致奢靡的景象。巨大的汉白玉砌成的浴池占据了寝殿深处相当一部分空间,池壁雕琢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此刻池中注满了温热的水,水面上漂浮着厚厚一层殷红的花瓣,浓郁的花香混合着水汽蒸腾而上。袅袅白雾弥漫在整个空间,让一切都显得朦胧而不真实。
而楚明凰,就背对着她,站在浴池边缘。
玄色的龙袍已褪去,只余一件薄如蝉翼的素纱深衣。水汽氤氲,将那层薄纱紧紧熨贴在肌肤之上,清晰地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的肩背线条,以及那收束得惊心动魄的腰肢。湿透的乌黑长发蜿蜒地贴在她光洁的背脊和颈侧,水珠沿着发梢,滑过那段优美而脆弱的颈项,再没入薄纱遮掩的深处。
水光,雾气,若隐若现的肌肤轮廓……构成一幅极具冲击力的、慵懒又危险的画面。
沈昭的呼吸下意识地屏住了,目光不受控制地,顺着那水珠滑落的轨迹,最终定格在楚明凰左侧腰腹的位置。
那里,薄纱被水浸透后近乎透明,一道狰狞的、暗红色的陈旧疤痕,清晰地暴露出来!疤痕蜿蜒扭曲,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原本光洁无瑕的肌肤上,从后腰斜斜刺入,消失在深衣交叠的阴影里。那疤痕的形状、位置……与昨夜那场混乱记忆中,被火光映照、被绝望呼喊所指向的伤口,瞬间重叠!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昨夜玉坠灼热时涌入脑海的那一幕——冲天的烈焰、崩塌的宫室、那声泣血的“以吾心头血,燃汝魂灯!楚明凰!活下去——!!!”——如同惊雷般再次炸响!
那声音的主人是谁?这道疤……真的是为了救……
就在沈昭心神剧震,几乎要溺毙在那道疤痕和混乱记忆带来的窒息感中时,浴池边的楚明凰仿佛背后生了眼睛,缓缓地转过了身。
水汽模糊了她的面容,唯有那双凤眸,穿透朦胧的雾气,精准地锁定了刚刚苏醒、还僵在龙榻上的沈昭。
那眼神平静无波,深不见底,仿佛昨夜那个在寒毒中痛苦挣扎、状若疯魔的人只是沈昭的一场噩梦。
楚明凰抬起手臂,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她莹白的小臂滑落。她并未看沈昭,目光似乎落在蒸腾的水雾之上,红唇轻启,吐出的字句却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满室氤氲的暖香与暧昧:
“醒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水汽浸润的慵懒,尾音却冰冷地压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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