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交织的气息。陈默如同一尊不知疲倦的雕塑,守在母亲病床前。母亲头上的纱布依旧刺眼,监测仪器的滴答声如同催命的倒计时。老周和张老板凑的那两万多块钱,只够支付最基础的抢救和几天的住院用药,如同杯水车薪。医生催促手术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的神经。
他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胡子拉碴,整个人瘦脱了形,只有握着母亲那只枯瘦冰凉的手时,才能感觉到一丝活着的实感。恨意在胸腔里燃烧,但此刻,比恨更沉重的是绝望——对巨额手术费的绝望。
“默子,喝口水。”老周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声音低沉。他同样一夜未眠,眼窝深陷,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他看了一眼病床上气息微弱的陈母,眉头紧锁,“钱的事…叔再想想办法。我联系了几个以前的老战友,看看能不能凑点…”
陈默摇摇头,声音沙哑得厉害:“周叔,别…别为难了。大家都不容易。” 他知道老周已经尽力了。街坊们凑的钱是血汗钱,老战友们也各有各的难处。十五万,对这个阶层的任何人来说,都是天文数字。
就在这时,陈默口袋里的旧手机震动起来。不是电话,而是一条短信。他疲惫地拿出来,扫了一眼屏幕。发信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短信内容很短,却像淬毒的冰锥,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疲惫和绝望!
“陈默,不想你妈死在医院里,就准备好二十万现金。今晚12点,一个人到城西废弃水泥厂门口。敢报警,敢告诉任何人,就等着给你妈收尸吧!——替杨雪讨债的人”
短信的最后,还附着一张照片!
照片拍摄的角度很刁钻,光线昏暗,但陈默一眼就认出了病床上那个缠满纱布、昏迷不醒的身影——正是他的母亲陈桂芳!照片的焦点,清晰地落在床头悬挂着的病人信息卡上,姓名、床号、医院名称赫然在目!旁边,还有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正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锋利匕首,刀尖距离陈母露在被子外、插着输液针的枯瘦手背,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轰——!
陈默只觉得一股冰冷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眼前一阵发黑!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窒息!他死死盯着那张照片,盯着那把近在咫尺的刀尖,盯着母亲毫无知觉的侧脸…巨大的恐惧和滔天的怒火瞬间将他吞噬!
“怎么了默子?!”老周察觉到陈默的异样,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目光锐利地扫向他手中的手机。
陈默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将手机猛地递到老周眼前,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老周看清短信内容和照片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如同实质般的、狂暴的杀气从他身上轰然爆发!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发出“咔吧”的爆响,牙关紧咬,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冰冷得如同来自地狱:
“杨——雪——!好!好得很!老子小看你了!真他妈是条毒蛇!”
绑架!勒索!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老人做要挟!这种丧尽天良、突破人性底线的恶毒手段,彻底点燃了老周心中那团暴烈的火焰!他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将杨雪和背后指使的人碎尸万段!
“周叔…怎么办…我妈…”陈默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不敢想象,如果那把刀真的落下…如果母亲因为他的“不听话”而…
“冷静!默子!给我冷静下来!”老周猛地按住陈默的肩膀,力道沉得让他骨头生疼,但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却异常清醒,“这是圈套!是杨雪那个毒妇设下的死局!她就是要逼你!逼你失去理智!逼你跳进去!她根本不敢真动老嫂子!医院这么多人,她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本事!”
老周的分析像一盆冰水,稍稍浇熄了陈默心中那焚毁一切的恐惧之火。他急促地喘息着,强迫自己冷静。对!这里是医院!人来人往!对方只敢发照片威胁,不敢真的动手!但是…万一呢?万一那个疯子真的…
“那…那短信…”陈默看着照片上那把近在咫尺的刀,心依旧悬在嗓子眼。
“报警!”老周斩钉截铁,眼神凌厉如刀,“必须报警!这种恶性勒索绑架未遂,够他们喝一壶的!照片就是铁证!我这就去找值班民警老吴!”
“不行!”陈默猛地抓住老周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恐惧,“周叔!不能报警!短信说了…敢报警就…万一他们狗急跳墙,真对我妈下手…我赌不起!我赌不起啊周叔!” 巨大的恐惧让他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母亲的安危成了他唯一无法承受的软肋。
老周看着陈默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恐惧和痛苦,心头猛地一沉。他理解陈默的顾虑,老嫂子现在就是陈默的命门!但如果不报警,难道真按绑匪说的,带着二十万去那个废弃水泥厂?那无疑是送死!杨家那帮畜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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