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磊带来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陈默死寂的心湖中掀起滔天巨浪,但很快又被一种极致的冰冷和算计强行压下。愤怒和屈辱依旧在胸腔里灼烧,但母亲那句“别把自个儿陷在恨里头”的箴言,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止了他滑向疯狂的边缘。他将那翻涌的恨意,连同张磊递来的“刀”(开房记录、监控截图信息),一同封存在了心底最深处、最冰冷的角落。现在,还不是拔刀的时候。
他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应对即将到来的判决(或可能的二次庭审)上。张磊帮忙整理的证据已经相当完备,陈默又反复检查、梳理,确保逻辑清晰,重点突出。他将所有材料分成三个核心部分,分别装入三个档案袋:
反击“家暴/诬陷”证据包: 内含老周、赵建国等邻居的书面证言(详述杨家闯入打砸伤人过程)、陈母轻微伤鉴定书、报警回执、完整视频(刻录光盘及文字说明)、厂里兄弟的“不在场证明”(针对孙莉捏造的“家暴”时间点)、张磊关于张婷可能收钱作伪证的证言(书面,说明来源为“听说”,但点出利害关系)。
债务证明包: 内含陈母账本关键页复印件(清晰标注时间、金额、用途)、银行流水单(重点标注大额取现记录并与账本对应)、收集到的医院收费票据复印件、亲戚朋友签字的借款证明、情况说明。
基础材料包: 答辩状副本、身份证明、结婚证复印件等。
每一个档案袋外面,他都用粗笔清晰地标注了内容。动作一丝不苟,如同战士在最后一次擦拭自己的武器。他知道,无论判决结果如何(判离或判不离),这些材料都将在下一轮交锋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整理过程中,当他的目光扫过“反击包”里那份关于张婷伪证的说明时,一个冰冷的念头闪过:杨雪用他的钱,不止养了张强,很可能也用来收买了张婷作伪证!这个认知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他强忍着,将这份说明也重点标注出来。
做完这一切,他坐在桌前,看着码放整齐的三个档案袋,心中没有半分轻松,只有一种大战来临前的沉重和压抑的期待。他拿出手机,看着日历。距离首次开庭休庭,已经过去快两周了。判决书,随时可能送达。
陋室里的气氛也因为这无声的等待而变得更加凝滞。陈母的腰伤恢复得很慢,依旧无法下床,只能终日躺着,看着天花板,眼神里充满了忧虑和期盼。陈岚变得更加沉默,照顾母亲和念恩之余,就是帮陈默整理材料,偶尔接到李明轩的电话,也只是简短地应几句,语气冷淡而疲惫。那个曾经充满烟火气的家,如今只剩下药味、叹息和挥之不去的压抑。
这天下午,陈默正在阳台抽烟,手机突然响起。不是张磊,而是一个陌生的固定电话。他的心猛地一跳,难道是法院?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喂,哪位?”
“是陈默先生吗?这里是XX区人民法院立案庭。” 一个公式化的女声传来。
“我是。” 陈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通知您,关于杨雪诉你离婚纠纷一案,判决书已制作完成。请于明天上午九点至十一点,携带本人身份证件,到本院诉讼服务中心窗口领取。” 对方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好…好的。谢谢。” 陈默的声音有些发干。终于…要来了。
挂了电话,他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夜风吹拂,带着深秋的寒意。判决书…会是什么结果?判不离?还是迫于某种压力判离?孙莉和杨家,在首次庭审受挫后,会善罢甘休吗?下一次,他们会使出什么更卑劣的手段?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翻滚。但他知道,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没有退路。他转身回到屋里,看着床上忧心忡忡的母亲和一旁沉默的姐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一些。
“姐,妈。” 他开口,声音尽量平稳,“法院刚来电话,判决书下来了。明天…我去拿。”
陈岚和陈母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巨大的紧张和期待。
“小默…” 陈母的声音带着颤抖,“菩萨保佑…老天爷开眼…”
陈岚没说话,只是紧紧攥住了衣角,指节发白。
陈默走到那个放着三个档案袋的桌子旁,目光落在那个标记着“反击”的袋子上,手指无意识地划过。袋子里,不仅有邻居的证言和伤情鉴定,更隐藏着那尚未出鞘的、关于背叛的致命证据。他的眼神变得异常深邃。
判决书,或许只是这场漫长战争中的一个逗号。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杨雪、张强、孙莉、杨家…他们以为可以轻易碾死他这只蝼蚁?他们错了。
孤狼静静地伫立在陋室的昏暗中,舔舐着獠牙,等待着黎明的到来。无论判决结果如何,他手中紧握的真相之刃,都将在下一轮交锋中,掀起足以埋葬谎言的雪崩。雪崩前夜,寂静无声,却蕴藏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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