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谷的夜色浓稠如墨,药圃中,曼陀罗花影婆娑,小鱼儿四仰八叉地躺在花丛里,鼾声与老黄狗阿黄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恍若两支荒腔走板的夜曲。
沈逸之斜倚在药庐檐下,夜风忽送来一缕极淡的异香,似雪中红梅破冰而出,与谷中终年不散的腐臭格格不入。
他足尖轻点瓦檐,身形已如鬼魅般掠上屋脊。只见远处白骨碑前掠过一道白影,足尖点地如蜻蜓点水,一掠十丈,转瞬便至药圃。衣袂翻飞间,竟带起霜花凝露。
“好个踏雪无痕。”沈逸之眸光微沉。此方世界天地灵气稀薄,纵是一代盗帅楚留香轻功绝顶,也不过一掠十丈有余,与《莲花楼》中笛飞声动不动直上百丈悬崖不可同日而语。
曼陀罗花丛中,小鱼儿正蜷在阿黄肚皮上酣睡,忽然皱了皱鼻头,翻身嘟囔:“李大嘴……别往肉里掺巴豆……你当老子尝不出?”话音未落,人已被白绫卷起,如断线风筝般掠向谷外。
“好胆!”沈逸之足尖一点,枯枝应声而断,身形化作一缕青烟,循着残留花香疾追而去。
枯树如鬼爪般刺破夜幕,小鱼儿被重重掷在地上,却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
他眼珠滴溜乱转,小脸上堆起人畜无害的笑:“前辈是何方神圣?恶人谷都敢闯,不怕我五位师傅和鬼医叔叔把你剁了喂狗吗?”
“十大恶人?”来人嗓音沙哑似老妪磨刀,铜面具下眸光如寒刃,“不过土鸡瓦犬。倒是你这小鬼,伶牙俐齿的模样,倒有你爹江枫三分风骨。
你可叫我铜先生,你姓江,你爹是玉郎江枫,你母亲叫花月奴,你父母被他书童江琴出卖,被移花宫两位宫主所杀,且记好了。”
小鱼儿攥紧衣袖,嬉笑骤然凝在嘴角:“我怎知你不是诓我?说不定你才是那出卖我爹娘的江琴,整容换面来诓骗小孩!”
“信与不信,随你。”铜先生袖中白绫忽如灵蛇窜出,缠住他脖颈缓缓收紧,“但你若不孝,午夜梦回时,可别怕你惨死的父母斥责——”
话音未落,一道金芒破空而至,针尾细线绞住白绫猛然回扯。
沈逸之踏着枯枝飘然而落,月白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手中铜镜映出漫天月华:“阁下偷孩子也就罢了,怎还吓唬小孩?”
铜先生袖中银光流转,五指虚握间,三尺外巨石竟凭空移来,裹挟千钧之力砸向沈逸之。巨石未至,罡风已吹得他鬓发飞扬,衣袍鼓荡如满月。
“好个隔空摄物!”沈逸之指尖金针嗡鸣,竟借力化劲,将巨石卸至半空。
他足尖轻点石面,身形如游鱼穿浪,刹那间已至铜先生身后,笑道:“可惜杀气太重,倒失了三分灵性。”
铜先生周身忽泛起玉色光华,寒气如潮水般蔓延。以她为中心,三丈内枯枝碎叶瞬间凝结冰霜——明玉功第八重,冰肌玉骨,真气如渊!
好家伙,原来是邀月啊,搁这玩角色扮演了,内功露出了小鸡脚。
沈逸之踏着醉仙步迎上,金针在掌心旋成光轮。针尖触及寒气的刹那,竟爆出点点火星,如银蛇撕开夜幕。
他忽将铜镜往空中一抛,镜面折射月光化,忽然并指刺出,将剑招融入月光,正是他融合“乾坤大挪移”移星换斗之法与“独孤九剑”破气式所创的“镜花水月”!
铜先生连退三步,她指尖拂过化解剑招,声音愈发森冷:“鬼医?……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借力打力,料敌先机,好武功,江湖何时出了这等高人!”
“问人前该先摘面具,这是礼数。”沈逸之忽然并指如电,直刺对方面门。
这一指暗含“九阴白骨爪”的阴柔与“大力金刚指”的刚劲,指风过处,空气竟泛起涟漪。
铜先生反手一击,两股劲力相撞,白影身形微滞。青铜面具下传来一声冷哼,袖中忽射出三枚银梭,直取沈逸之双目与咽喉。
沈逸之金针在掌心旋成光轮,银梭触及针芒竟纷纷调头,钉入周边石碑。
石碑轰然炸裂,碎石如雨,他却借势欺身而上,指尖绿光微闪——正是以“化骨绵掌”化出的毒针,专破护体罡气。
“铜先生这般身手,何苦藏头露尾?”他暗含“独孤九剑”破掌式,直刺对方气海穴。
白影旋身如鹤舞九天,袖中甩出七尺白绫,绫尾缀着玄铁铃铛,铃声荡开竟扰得金针轨迹微偏。
铜先生瞳孔微缩,眸中杀意翻涌如潮。她忽将白绫缠上腰间古剑,剑身出鞘刹那,寒光照亮半面夜空——竟是“碧血照丹青”,十大名剑中杀气最重者!
沈逸之却朗声长笑,足尖挑起一截枯枝,以枝代剑使出“独孤九剑”。枯枝点在剑脊上,竟发出金石相击之声。
他趁机并指如剑,直取对方膻中穴,指尖真气凝如实质,恍若白虹贯日。
铜先生旋身避过要害,肩头衣衫却被划破一角。
她眸光一寒,想不到江湖除燕南天外,还有如此高手,周身真气骤然暴涨,明玉功竟隐隐突破第八重,逼近第九重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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