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辞月鲜少和文人相处,自小对读书也不是很感兴趣。
幼时盛国公还给她请过不少文人名家当先生,后来发现怎么学都是半吊子,也就随她去了。
所以她乍一和同龄文人相处起来,处处都觉得别扭。
于是她低头重新溜到里间,继续整她的床铺。
崔乘风瞧着里间似乎还有一个人影,想着毕竟以后要住在同一屋檐下,最好还是熟悉熟悉,于是自行走过来。
结果刚绕过屏风,差点被脚下的零碎东西绊一个跟头。
他由于惯性往前猛跳了两步,脚下嘎吱嘎吱的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又怕给人家踩坏了,烫脚似的狼狈扑到床上,这才喘了口气。
“这位……这位兄台……”
崔乘风面露尴尬,指着地上的物件问李随意:“这些是你的东西吗?”
李随意冷哼一声,没多说什么。
崔乘风懊恼的一敲脑袋,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没想到这里会有东西……我现在就帮你收拾了……”
他一边说一边弯腰去拢地上的东西。
盛辞月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也跟过来帮他一起收拾。
谁知崔乘风在看到什么的时候,眸光突然一凝,表情就严肃起来。
“这……这是蓝田紫毫?”
盛辞月抬眼看过去,之间他手里躺着一支从中间断成两截的玉笔,不管是品相还是成色都极佳,一看就价值不菲。
可惜,断了。
崔乘风吞了吞口水,然后马上站起来对着李随意躬身:“这位兄台,实在抱歉,在下踩断了你的笔……多少银两,在下一定分毫不差的赔给兄台!”
还未等李随意有什么反应,盛辞月就先炸了。
她一把从崔乘风手中夺过那玉笔,一叉腰义愤填膺道:“他自己把东西扔在地上,还是回里间的必经之路,坏了怎么能赖你?”
这话看着是在怼崔乘风,实则是说给李随意听的。
然而李随意全跟聋了似的,毫无反应,似笑非笑的盯着盛辞月的后背。
崔乘风摇摇头,郑重其事道:“你们二位今日刚来,定是有许多东西要收拾,不管是桌上地上还是床上有零散物件都属正常。是我在明知这一点的情况下,依旧没有认真看路,踩坏了这位兄台的物件,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原因,理当赔偿。”
“你……”
盛辞月愣住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毕竟这么实心眼儿的人,她也是头一次见。
进问天书院的第一天,真是开了眼界。
这时候的李随意也愣了,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不可思议”四个大字。
他沉默半晌,从嘴里吐出来两个字。
“呆子。”
“嘿你这人——”盛辞月挽着袖子就要上前和李随意理论,刚走了一步就被崔乘风抓住胳膊拽回来。
“怀袖兄!都是同窗,不必动气……一支笔而已,在下还是能赔得起的。”
话音未落,李随意的声音就响起来:“三十两。”
崔乘风愣了一下,这蓝田紫毫品相上乘,据他估算怎么着也得一百两朝上,没想到这位同窗居然只要三十两。
看来这位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脑中想法还没过完,就听李随意慢悠悠地继续道:“黄金。”
崔乘风:“……”
结论下早了。
一旁的盛辞月听到这两个字后一下子就炸了,语调一下子拔高好几倍:“黄金?!你怎么不去抢呢!”
崔乘风拉住跳脚的盛辞月,面向李随意,语气尴尬的解释:“兄台,并非在下想要赖账,只是这……三十两黄金是不是……”
李随意抄手,傲慢的抬头:“三十两黄金,一分都不能少。”
崔乘风面色惨白。
他们崔家世代清流,以一身傲骨两袖清风为荣,从未有过奢靡浪费之举。
别说是他了,就是他爹崔大学士,都没用过超过三两银子的纸笔。
他们崔家上下最值钱的,恐怕就是藏书楼里那上万卷的书籍。
如今李随意一支笔张口要三十两黄金,就算是把他卖了,也拿不出来。
就在屋里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的时候,李随意又悠哉悠哉的开口了。
他说:“不过呢,你要是现在去找监学或者院长,让他们把老子赶出去,那这钱就不用赔了。”
一听这话,盛辞月脑海中好想突然有什么东西窜过去。
这种类似的话她好像也听过。
盛辞月疑惑地看了李随意一眼,后者依旧半躺在床上,满脸都是傲慢,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的样子。
难不成他不想进书院?想被赶出去?
可是他自己想要被赶出去,那就自己想办法,在同窗身上撒什么气?
她们两个又不欠他的!
想到这,盛辞月不由自主地再次上前一步准备吵架,然后又被崔乘风拉了回来。
“怀袖兄,我们……我们先出去吧……”
崔乘风不由分说地拉着她从里间退了出来,来到外间的方桌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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