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老街,“老张记砂锅粥”的招牌在傍晚的霓虹初上中显得格外油腻陈旧。油腻的塑料桌椅支在人行道旁,劣质煤球炉上坐着几个咕嘟冒泡的巨大砂锅,升腾起带着海鲜腥气的白雾。光着膀子、汗流浃背的食客大声划拳,老板娘尖利的吆喝声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交织成一片市井的喧嚣热浪。
林默坐在最角落一张摇摇晃晃的塑料凳上,面前是一锅刚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鲜虾砂锅粥。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入了这片嘈杂。他低垂着眼睑,用塑料勺缓慢地搅动着粘稠的粥液,动作看似随意,实则全身肌肉微微绷紧,五感提升到极致,如同蛰伏的猎豹,警惕地扫描着每一个接近的身影和每一丝可疑的动静。左肩和右腿的伤口在《吞天诀》气感的压制下,疼痛感已降至最低,但毒素侵蚀带来的细微麻痹感依旧存在,时刻提醒着他昨晚的惨烈。
一辆与这破败老街格格不入的黑色迈巴赫S级,如同沉默的巨兽,悄无声息地滑停在街角阴影里。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精悍、眼神锐利如鹰的寸头青年。他迅速扫视了一圈喧闹的大排档,目光在林默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和不易察觉的警惕。随即,他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
苏清雪先下了车。她换下了校服,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米白色连衣裙,柔顺的长发披在肩头,脸上薄施粉黛,却掩不住一丝苍白和眼底的憔悴。她一下车,目光就急切地扫向大排档,当看到角落里的林默时,明显松了口气,随即又因为周围嘈杂油腻的环境而微微蹙起了秀眉。
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穿着深灰色休闲西装的中年男人下了车。他约莫五十岁上下,面容方正,带着久居上位的沉稳气度,眉宇间与苏清雪有几分相似,只是眼神更加深邃,如同平静的海面下隐藏着暗涌。正是苏清雪的父亲,振邦集团的掌舵人,苏振邦。
苏振邦的目光也第一时间锁定了角落里的林默。他的眼神没有苏清雪的复杂,也没有保镖的审视,只有一种纯粹而深沉的打量,仿佛要将林默从里到外看个通透。他微微抬手,阻止了寸头保镖想要开路的动作,低声对苏清雪说了句什么,便带着她,在寸头保镖无声的护卫下,穿过喧闹的食客,走向林默所在的角落。
周围的喧嚣似乎都因为这三人的到来而短暂地凝滞了一瞬。食客们好奇或敬畏的目光在他们昂贵的衣着和气度不凡的身影上扫过,又迅速移开,继续投入到自己的喧闹中。
“林默同学。”苏振邦走到桌旁,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和力。他没有丝毫嫌弃油腻的塑料桌椅,自然地拉开一张凳子坐下,目光温和地看着林默。“抱歉,让你久等了。”
苏清雪也在一旁坐下,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林默,小声说:“林默,这是我爸爸。”
“苏先生。”林默放下勺子,抬起头。他的眼神平静无波,没有普通学生面对大人物时应有的紧张或局促,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仿佛坐在对面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指了指桌上的砂锅:“粥刚上,要加点什么?”
苏振邦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探究。他笑了笑,摆摆手:“不用麻烦了,林默同学。我们刚吃过一点,主要是想见见你,当面表达一下谢意。”他的目光落在林默搅动粥勺的右手上,那手上指关节处有着几道新鲜的、尚未完全愈合的细小划痕。“昨天的事,清雪都告诉我了。如果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这份恩情,我苏振邦记下了。”
“举手之劳。”林默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对你来说或许是举手之劳,但对我们苏家,是救命之恩。”苏振邦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上位者的分量。“清雪是我唯一的女儿,她的命,比什么都重要。”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一些,目光变得更加锐利,仿佛要穿透林默平静的外表,“所以,林默同学,请原谅我的冒昧和直接。我想知道,你需要什么?金钱?学业?未来的工作?或者……别的什么?只要我苏振邦能力所及,绝不推辞。”
苏清雪紧张地看着林默,生怕他说出什么拒绝的话让父亲难堪。
周围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屏障隔绝了。林默能感觉到苏振邦话语里的真诚和不容置疑的分量,也能感觉到旁边那个寸头保镖如同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的、带着审视和压迫感的目光。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勺子轻轻磕在砂锅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
“钱。”林默抬起头,目光直视苏振邦深邃的眼睛,没有任何闪躲,也没有丝毫贪婪,只有一种直白的、近乎冰冷的陈述。“我需要一笔钱。现金。现在就要。”
苏振邦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他预想过很多种可能——谦虚推辞、提出某个具体的要求、甚至狮子大开口索要巨额财富……但唯独没料到会如此直接、如此赤裸裸、如此……不合常理。一个高三学生,在刚刚救下校花、面对本市顶级富豪的感恩时,第一要求竟然是一笔立刻到手的现金?这太反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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