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刺骨的阴风卷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与腐烂植被的酸败味道,在空旷的黑暗中呜咽盘旋,如同无数怨魂的低泣。空气粘稠、冰冷,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腐朽感,吸一口都仿佛能将肺腑冻结。
林默残破的身躯如同被丢弃的破旧人偶,仰面躺在冰冷坚硬、遍布碎石与某种干涸粘液的地面上。右肩处一片狼藉的断口,灰玉色的骨骼茬口参差不齐,断口边缘缠绕着如同活物般蠕动、侵蚀的七彩毒芒,丝丝缕缕,正贪婪地蚕食着仅存的灰玉骨质,发出极其微弱却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覆盖着黯淡灰白冰晶的躯干上,蛛网般的裂痕深可见“骨”,七彩的毒纹如同丑陋的藤蔓,在裂痕深处蔓延,将原本流转着宇宙尘埃般光点的灰玉色骨骼污染得斑驳不堪。仅存的左臂,依旧死死地环护着怀中那团光芒微弱、符文暗淡、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深蓝光茧。
他气息微弱到了极致,如同风中残烛,永劫冰眼紧闭,覆盖着冰晶的脸上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死寂。源核深处,仅存的一丝灰、蓝、银三色光芒如同凝固的星尘,沉寂不动。系统更是彻底没了声息,仿佛从未存在过。
【滴…滴…滴…核心能量枯竭…深度休眠维持…被动侦测…环境扫描…微弱生命体靠近…敌意…高…无法唤醒…】只有最底层的、微不可察的电子脉冲,在枯竭的核心中绝望地重复着最后的警告。
深蓝光茧紧贴着林默冰凉的胸膛,表面的守护符文如同耗尽灯油的残灯,极其缓慢地明灭着,每一次闪烁都似乎耗尽了力气。光茧内部,那团模糊的、蜷缩的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焦急和担忧,却无力挣脱这层自我保护的茧壳,更无力唤醒身边这具濒临彻底崩解的冰冷躯壳。
踏…踏…踏…
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碎石和粘腻的地面上,发出令人心头发紧的粘滞声响。三道身影,如同嗅到腐肉的秃鹫,从浓郁的黑暗与飘荡的灰白色腐朽雾气中缓缓走出,呈品字形,将地上昏迷的一人一茧围在了中间。
为首一人,身材矮壮敦实,穿着一件肮脏油腻、沾满暗褐色污渍的皮甲,腰间挎着一柄锯齿森然的鬼头砍刀。他脸上横亘着一条从额角划到下巴的狰狞刀疤,如同趴着一条巨大的蜈蚣,随着他贪婪的目光在林默残躯和深蓝光茧上来回扫视而微微蠕动。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绿豆眼中射出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凶残。
“刀疤哥!发了!真他妈发了!”左边一个瘦得如同麻杆、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的修士,声音尖利,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指着林默残破的躯体,“看那骨头!灰玉色的!流光还没散尽!绝对是顶级的炼体材料!还有那冰晶……虽然裂了,但气息太他妈古怪了!值大钱!”他的目光尤其贪婪地停留在林默断臂处那蠕动的七彩毒芒上,“那毒……嘶……看着就邪乎!搞不好是哪个大宗门秘传的玩意儿!”
右边则是个面色蜡黄、眼神阴鸷的中年修士,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一根顶端镶嵌着惨绿宝石的骨杖,远远地戳了戳林默胸膛上裂开的灰玉色骨骼。骨杖顶端的绿宝石猛地闪烁了一下,发出急促的嗡鸣。“刀疤哥,麻杆说得对!这骨头……硬得离谱!我这‘腐心探灵杖’都差点被震裂!而且……”他死死盯着那些七彩毒纹,蜡黄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惧和更深的贪婪,“这毒……蕴含空间撕裂法则!霸道绝伦!绝对是……腐骨宗那帮老毒物才有的玩意儿!这人……要么是腐骨宗叛徒,要么就是……偷了他们重宝的狠茬子!”他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惊动什么。
“腐骨宗?!”刀疤脸眼中凶光一闪,随即被更炽热的贪婪淹没,“管他妈是叛徒还是贼!落到这埋骨荒原,就是块肥肉!”他目光转向林默怀中那团深蓝光茧,舔了舔嘴唇,“这玩意儿……更了不得!刚才那一下爆发的龙吟和蓝光,隔着老远都差点把老子魂震散!绝对是某种护身重宝,或者……是某种顶级妖兽的卵!”
“刀疤哥英明!”麻杆立刻谄媚地附和,“这荒原鸟不拉屎,除了骨头就是毒草,这俩宝贝简直就是老天爷送上门的大礼!那小子眼看就剩半口气了,这光茧也快熄了,正是下手的好时候!”
蜡黄脸修士阴鸷的目光在光茧和林默之间来回扫视,谨慎道:“刀疤哥,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小子伤成这样还能活着,身上残留的气息也邪门得很,透着股死寂冰冷,不似活人。还有那毒……万一触发了什么禁制……”
“屁的禁制!”刀疤脸不耐烦地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带着腥气,“没看见他胳膊都炸没了?骨头都快被那毒啃光了!死人一个!再邪门能邪过这埋骨荒原的鬼风?”他大手一挥,指着深蓝光茧,“老规矩!这护身宝归我!那小子身上的骨头、冰晶、还有那毒,你们俩分!动作麻利点!这鬼地方邪性,指不定引来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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