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的朝笏砸在青砖上的声响,惊醒了殿中凝固的时光。
他盯着《韩信本纪》缺失页边缘的朱砂印记,手指突然剧烈颤抖——那是吕雉当年用指甲刻下的威胁,“敢写真相,便让你萧家满门陪葬”。
竹简上的吕氏玉佩铭文泛着妖异的红光,与他袖口暗藏的天工罗盘产生共鸣,让他想起月下追韩信那晚,鞋跟里藏着的追杀令,每一道刻痕都浸着天工坊的毒血。
“原来我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张良的羽扇“唰”地展开,扇骨银铃与韩信护符遥相呼应,在殿中激起层层星芒。
他望着吕雉腕间裂开的玉镯,露出的天工图谱残页上,正画着刘邦胸口的“帝”字刻痕——那是用帝王星命织成的囚笼,每一道纹路都连着未央宫的地脉,“天工坊在陛下登基那日,就把‘功臣末路’的剧本刻进了汉宫的砖缝里,连我们的骨血里,都埋着监听星子。”
吕雉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玉镯碎片划破掌心,鲜血滴在天工图谱上,竟化作数据流般的荧光。
她盯着韩信护符上的银铃,眼神忽而疯狂忽而哀伤:“你以为月姬的‘仁心网’能留住我的良知?”
指尖划过掌心裂痕,露出下面暗红的兵主纹残印,“第一次轮回刺你时,我听见月姬在护符里哭,她说‘吕雉姐,你还记得沛县的酒坛吗?那时你教我酿桂花酒,说等天下太平,要开个最大的酒肆’……”
泪水混着鲜血滴落,“可天工坊给我看了未来——韩信成了没有感情的战争机器,带着玄甲卫踏平沛县,陛下在龙椅上哭着烧我的帛画……”
殿外传来机关兽的金属轰鸣,十八具玄甲卫傀儡破窗而入,关节处的“天工”徽记泛着血光。
张良羽扇连挥,黄石阵的光芒却在傀儡触地时崩解——它们关节处刻着的,正是月姬为韩信设计的“兵主共鸣纹”,却被天工坊篡改了核心咒文。
韩信突然闭目,护符银线如银蛇般游走全身,当他睁眼时,瞳孔深处竟映出月姬的机关室:少女趴在案前,指尖在傀儡核心刻下“信亲启”的密文,旁边堆着未完成的“止戈芯片”。
“看清楚了,诸位大人。”韩信单掌按地,银线钻入傀儡核心,“月姬改良的‘北斗联动轴’,实则参考《考工记》‘车舆齿轮’原理,结合墨家‘连弩机括’而成,每道齿痕对应《孙子兵法》虚实篇。”
他取出核心处的微型罗盘,中心“韩信”与“月姬”的星位正在融合,而“刘邦”的星位虽被割裂,却仍有金线相连,“天工坊怕的不是我反,是怕我记起——入蜀时,月姬在陛下的兵甲里刻了‘护韩信’的咒文,所以每次我濒临死境,陛下总会心口剧痛;萧何大人月下追我时,鞋跟的追杀令其实是假的,真正的密文是‘走陈仓道,有月姬的机关兽接应’。”
吕雉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望着韩信掌心的罗盘,突然想起月姬临死前塞给她的玉珏:“这是用我的星命做的,以后你刺韩信时,玉珏会吸收你的杀戮之气,帮你留住人性。”
那时她以为这是月姬的示弱,如今才明白,那是小师妹用最后的力气,在她心里留了一扇回望沛县的窗。
“真正的棋手……”她突然咳出鲜血,指尖指向殿顶的星图,“是黄石公冠冕下的那个影子,他在秦始皇陵的水晶棺里,用六国亡魂织了张更大的棋盘……”
“黄石公乃墨家钜子后裔,”韩信接过萧何手中的《天工密卷》,残页背面月姬的血字下方显形新注,“秦灭六国时窃取墨子‘天志’机关核心,建天工坊欲用轮回术重铸天道。其冠冕星图实为墨家‘矩尺’变形,中心‘兵’字纹源自《墨子?非攻》‘止戈为武’。”
话音未落,吕雉化作点点荧光,腕间玉珏碎片飞向韩信护符,与银铃合为一体。
张良突然按住韩信肩膀,指向殿外阴影——戴着黄石公冠冕的虚影正踏云而去,冠冕星图中央,原本被划去的“黄石公”三字,此刻竟与“天工坊创始人”的铭文重叠。
萧何捡起地上的《天工密卷》残页,发现背面用月姬的血写着:“当年在圯桥,黄石公递给张良的不是兵书,是天工坊的钥匙,而钥匙的主人,是早已该入土的……”
字迹到此为止,却在接触韩信护符时,浮现出半张苍老的脸——正是史书中记载的,早已死去的天工坊第一任执棋人。
殿内突然陷入寂静,唯有护符银铃的余韵在梁柱间回荡。
韩信望着掌心融合的银铃,忽然看见月姬的记忆碎片:机关室的暗格里,藏着她为刘邦绣的香囊,绣线是用两人的发丝混着蜀地竹丝织的,香囊内侧绣着“护刘季”三个字,旁边还有行小字:“季哥总说自己是亭长命,可在我眼里,他是能让天下人吃饱饭的光。”
碎片消散时,传来她最后的叹息:“信,别恨陛下,他只是被天工坊的‘帝王星盘’困在雾里了,就像我被困在机关室的齿轮里……”
张良忽然翻开羽扇,扇面不知何时浮现出新的星图:“天工坊的罗盘,其实是用不周山的残石磨成的,他们想借汉室气运修复天道,却不知真正的天道,藏在百姓的炊烟里。”
他望向萧何,后者正颤抖着将《韩信本纪》缺失页收入袖中,“萧大人,当年你在沛县当主吏时,曾在户籍册上给韩信留过‘善用兵,可护民’的批注,现在,该让这些被掩埋的真相,重见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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