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的秋风比前世早十年拂过滩涂。
我蹲在新垦的四层田垄前,看着老农用改良的“三角犁”翻土,犁头嵌着金兵的箭簇,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远处,“狼首卫”的女兵们正在操练,她们手中的长枪是用完颜烈的楼船桅杆改制的,枪缨是楚州百姓捐的红绸——比前世更鲜艳,因为每一寸都绣着“梁”字。
“夫人,学堂的孩子们会背《孙子兵法》了!”
青鸾领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跑来,女孩袖口露出的,是我新制的“护腕弩”,可藏两枚银镖。
我笑着摸摸她的头,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韩世忠的银枪尖挑着面新旗——旗面猩红,绣着金色战鼓,正是我昨夜亲手所绘。
“红玉,看看这是什么!”
他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个锦盒,里面躺着枚刻着“镇北”二字的玉印,“朝廷刚封的,让你做楚州团练使——史上第一个女团练使!”
我抚过玉印,忽然想起前世墓碑上的“桴鼓亲操”,此刻却觉得,这玉印比任何碑文都更实在。
远处,女兵们的战鼓声响起,不是前世的悲壮,而是充满希望的激昂。
我转头看向韩世忠,他眉间的风霜比前世少了许多,眼中却多了份宠溺:“怎么?不高兴?”
“高兴。”
我忽然将玉印系在他腰间,“但我更想要这个——”指尖点了点他的心口,“还有这个。”
指向正在操练的“火雁营”,“这一世,我们的棋盘不再是大宋的半壁,而是整个天下。”
他突然低头吻我,带着海盐味的气息混着铁锈味,是征战的味道,却比前世任何时候都更温暖。
当他的手抚过我腰间的鼓槌时,我听见远处学堂传来孩子们的念书声,不是“女子无才便是德”,而是“击鼓其镗,踊跃用兵”。
夜里批改屯田图时,韩世忠突然指着图上的暗渠:“这些水道,若战时可藏战船,平时可通商路——你这是要让楚州变成第二个黄天荡?”
我笑着摇头,摸出袖中狼首银镖,镖身新刻了字:“不是黄天荡,是娘子关。”
他愣了愣,突然大笑,声震帐幕:“好个娘子关!明日便让人刻碑,立在楚州城门口,就写——”
他提笔蘸墨,“‘桴鼓一响,万夫莫开;娘子在此,胡马不渡!’”
我看着他写的碑文,忽然想起重生那天在牢里摸到的砖缝,想起父亲刻的“击鼓退敌”。
原来命运的棋盘,从来都在自己手中,只要敢落子,敢击鼓,哪怕是营妓,也能成为让天下人侧目的女帅。
窗外,金兵的狼头旗早已化作田垄里的肥料,楚州的稻香混着战鼓的余韵,飘向远方。
我知道,这一世的鼓声,会比前世更响,更久——它会传到临安的宫殿,传到塞北的草原,传到每个女子的心中,让她们知道,手中的鼓槌,比胭脂更鲜艳,比绣针更有力。
当第一颗流星划过夜空时,韩亮抱着银锁跑进来,眼睛亮晶晶的:“娘,星星亮了!”
我抱起他,看着他手腕上新戴的狼首银镯,忽然明白,这一世的传奇,不再是一个人的孤勇,而是千万人的觉醒——就像楚州的稻田,单株脆弱,成亩却能遮天蔽日;就像女子的战鼓,单声细微,齐鸣却能震碎山河。
战鼓未停,传奇继续。
而我,梁红玉,正握着这命运的鼓槌,在时光的棋盘上,敲出属于天下女子的惊雷。
绍兴元年的霜降未至,塞北的寒风已卷着沙砾扑向楚州。
我站在城楼之上,望着地平线处如黑云压城的金军大营,狼头旗的数量比前世多出三倍——金兀术亲自来了,他的“铁浮屠”骑兵与“龙船阵”水师,曾让前世的宋军吃尽苦头。
“夫人,探马回报,金军粮草屯在白马湖。”
青鸾递来密报,指尖划过地图上的芦苇湿地,“那里水浅泥深,普通战马难行,唯有……”
“唯有他们的‘爬山虎’战马,蹄铁镶着三角钉。”
我接过话头,目光落在城楼下操练的“狼首卫”女兵。
她们正在练习“泥沼战”,靴底嵌着我改良的“鹿角钉”,可在淤泥中快速移动。
忽然想起前世金兀术在楚州屠城时的惨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传令火雁营,今夜去白马湖‘放火喂鱼’。”
子时三刻,湖面突然腾起绿焰。
那是我让张先生用方腊余部的“磷火秘方”调制的,遇水不熄,专烧粮草。
金兀术的怒吼隔着十里都能听见,我摸着腰间的狼头旗杆,杆顶鼓槌早已换成精钢所铸,敲在城砖上竟能迸发火星——这是用他亲卫的铠甲熔铸的。
“报!金军水师正向渡口集结!”哨兵的声音带着颤音。
我却笑了,看向韩世忠,他正给儿子韩亮演示如何用银枪挑飞骑兵头盔:“世忠,该让咱们的‘娘子关’水师见见世面了。”
楚州渡口的芦苇荡里,三百艘“鱼鹰舟”早已潜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