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月的指尖在发抖,淬毒银针的黑血已蔓延至手腕。
她望着江云舒割破手腕的动作,突然想起姑母临终前的场景:同样的血,同样的符咒,同样是为了救青霄宫的人。
不同的是,姑母当时护着的,是襁褓中的江云舒,而现在,江云舒护着的,是中了幽冥教噬心蛊的她。
“别用禁术……”她想阻止,却发现声音像浸在寒潭里,“青霄宫的血咒,会反噬心脉……”
江云舒没抬头,掌心的血在地上画出松纹图案,每一道都带着决绝,像极了师父陆清远当年在青霄宫井底,用剑刻下“天阙”二字的模样。
“师父当年用这招救过我母亲,现在我要用它救你。”血珠刚触地,凌霜月的锁骨突然发烫。
她看见潭底升起冰柱,里面冻着半把剑胚——正是母亲说的、用祖父断剑重铸的冰魄剑胚,缺口处嵌着玄冰宫的寒玉髓。
剑胚共鸣的瞬间,她的冰魄剑突然出鞘,自动飞向江云舒的伤口,霜气与血珠交融,竟在他掌心凝成冰晶。
那冰晶的纹路,和姑母临终前塞给她的、写着“霜儿,活下去”的纸条上的压痕一模一样,都是陆清远用松纹剑刻的。
“这是……剑胚认主。”江云舒的声音带着狂喜,却在下一刻转为痛苦。
他看见凌霜月的瞳孔渐渐变成冰蓝色,锁骨下的胎记蔓延至脖颈,像无数冰针在皮肤下游走——那是幽冥教噬心蛊发作的征兆,也是剑胚与宿主血脉排斥的表现。
更可怕的是,他听见凌霜月在迷糊中呢喃:“阿爹,为什么要烧了姑母的琴?”
那是她十二岁的记忆,父亲在姑母忌日烧了她的《清商怨》曲谱,火星溅在冰晶簪残片上,像极了青霄宫的那场火。
凌霜月的意识开始模糊。
她看见母亲站在寒潭边,鬓间的冰晶簪完整无缺:“霜儿,冰魄剑胚里藏着你外祖的真气,只有青霄宫的热血才能激活……”
画面一转,父亲举着染血的冰晶簪,对大长老怒吼:“阿姊的死,你必须用青霄宫全宫来偿!”
而最清晰的,是姑母在雪地中弹琴的背影,琴弦上系着半片松纹剑穗,每当她回头,脸上都是陆清远的笑容——那是凌霜月从未见过的、姑母真正的快乐。
“云舒……”
她抓住他的手,发现他眉心的朱砂痣已变成冰晶形状,“我们的血……早就混在一起了。”
江云舒突然吻上她的眉心,带着血的温度:“当年师父把九霄寒晶给你,就是知道我们会相遇。就像初代剑主与玄冰宫主,哪怕被钉在寒潭底,也要让血脉重逢。”
他想起师父临终前塞进他掌心的冰晶,内侧刻着极小的“霜”字,边角圆润,显然被人摩挲了十年——那是姑母当年送师父的定情信物,师父却一直留着,直到最后一刻。
噬心蛊的剧痛达到顶峰,凌霜月看见自己的碎玉与江云舒的玉佩在空中合璧,映出三百年前的场景:天阙剑主与玄冰宫主被正道围攻,剑主断剑前刻下“天作之合”,宫主碎簪时留下“来世霜雪”。
原来他们的相遇,不是偶然,是三代人用鲜血写下的宿命。
而在画面深处,她看见大长老跪在姑母的空坟前,年年添土,却始终不敢刻上她的真名,只敢在碑后写:“阿姊,你的冰晶簪,我替你收着。”
“别死……”江云舒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正在用松纹剑剖开自己的手腕,将血灌进她口中,“你还没告诉我,姑母教你的《清商怨》,最后一句是不是‘霜雪终化露,松涛待月归’。”
凌霜月想笑,却咳出黑血——她终于明白,为何姑母总在月下弹这首曲子,因为那是陆清远没学会的、属于他们的离歌,而曲谱的最后一页,还留着姑母的泪痕,晕开了“阿远”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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