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不再刺鼻,反而带着清晨露水的清凉。
我握着顾沉舟的手,看着他被推进手术室,他指尖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比化疗时温暖了许多。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林幼宁发来的消息:“姐姐,我开始学园艺了,蔷薇花真的很坚强。”
母亲确诊癌症那年,我为了看懂化验单,考取了医疗管理师证书。
顾沉舟的每笔检查记录同步到我手机时,我正在给母亲熬中药。
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我翻开母亲的日记,最后一页夹着顾父的绝笔信碎片:“知夏的胎记”“蔷薇花”“极光”。
最终拼合完整信件:“晚晴,知夏的胎记该长出来了吧?那是我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像你的蔷薇花一样美。沉舟说,等战争结束,要带我们去看极光 —— 那时他还穿着军装,胸前别着蔷薇胸针。”
信末有顾沉舟批注 “我会带她去”,字迹被水渍晕染,显是泪水所致。
“手术成功,肿瘤是良性的!”医生的声音惊醒了我。
顾沉舟躺在病床上,睫毛颤动着睁开眼,第一句话是:“孩子......”
我将 B 超单递给他,画面里小小的胎芽正在跳动:“医生说,像你一样固执,紧紧抓着胎盘不肯松手。”
他笑了,笑容里有劫后余生的释然:“知夏,我梦见你走了,留下我一个人......”
我吻去他眼角的泪:“这次换你不许离开。”
他指尖抚过我后颈的蔷薇胎记:“以前觉得这是罪孽的印记,现在才明白,是你母亲留给我的路标。”
林幼宁出狱那天,我去接她。
她穿着淡紫色的连衣裙,腕间的翡翠镯内侧刻着新的字:“向阳而生”。
我们站在蔷薇园门口,她望着满园盛开的红蔷薇:“姐姐,我妈在信里说,你母亲曾教她种蔷薇,说花根越扎得深,越能抵抗风雨。”
我递给她一把园艺剪:“这丛白色蔷薇,是你母亲最喜欢的品种。”
她接过剪刀时,指尖划过我的手背 —— 那里有块新的纹身,是两朵交缠的蔷薇,一朵红,一朵白。
深夜整理旧物,我在林景行的保险柜里发现一本相册。
里面有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顾父、林景行和母亲站在蔷薇花前,三个人都笑着。
照片背面是林景行的字迹:“明远,晚晴,愿你们的孩子能在阳光下相爱。”
原来上一代早已和解,是我们困在了仇恨的迷宫里。
顾沉舟从身后抱住我,下巴蹭着我的头发:“在想什么?”
我转身吻了吻他唇角的疤痕:“在想极光。”
他愣了愣,随即笑出声,胸腔震动着我的掌心:“等我康复了,我们就去特罗姆瑟,带着孩子看极光。”
窗外的蔷薇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我想起母亲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知夏,当你学会拥抱伤痕,阳光就会照进来。”
现在我终于明白,伤痕不是枷锁,而是成长的勋章。
五年后的特罗姆瑟,极光如绿色的蔷薇花在天幕绽放。
我抱着女儿站在雪地里,她指着天空惊呼:“妈妈,花花!”
顾沉舟穿着我织的围巾,正在给儿子堆雪人,他后颈光滑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淡粉,和儿子后颈的小痣一模一样。
“妈妈快看,爸爸的星星!” 儿子指着顾沉舟的后颈,奶声奶气地喊。
顾沉舟转身,雪粒落在他发间,像撒了把碎钻:“那是蔷薇花的种子,种在皮肤上,就不会弄丢最重要的人。”
蔷薇园的合葬碑前,两株蔷薇正在春风中交缠生长。
林幼宁蹲在碑前,小心翼翼地给新长出的花苞浇水:“晚晴阿姨,沉舟哥哥和知夏姐姐的孩子会叫我小宁姨吗?”
她腕间的翡翠镯随着动作轻晃,与我的镯子在阳光下相映成辉。
深夜的书房里,我在母亲的日记里夹入一张全家福。
照片中,顾沉舟抱着儿子,我牵着女儿,林幼宁站在身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日记本的最后一页,我用钢笔写下:“亲爱的妈妈,我们学会了在荆棘中种玫瑰,您看到了吗?”
顾沉舟走进来,手里捧着两朵蔷薇花:“儿子说要送给全世界最漂亮的妈妈。”
女儿接过花,别在我发间:“妈妈是蔷薇女王!”
我望着镜中的倒影,眼角的细纹里藏着岁月的温柔,后颈的蔷薇胎记早已淡成粉色的印记,像朵永不凋零的花。
极光再次划过夜空时,顾沉舟轻轻搂住我:“知夏,下辈子我们还要遇见。”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眼里的星光比任何宝石都要璀璨:“不,这辈子就够了 —— 我们还有好多好多个五年,要一起看蔷薇花开。”
风起时,蔷薇的香气弥漫整个房间。
我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突然懂得:命运曾给我们荆棘,却也让我们学会用爱编织皇冠。
那些受过的伤,最终都成了光照进来的地方。(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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