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郑猛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陈锋,又看看叶擎苍。
陈锋和叶青鸾更是心中一震,万没想到叶擎苍竟会将如此生杀予夺的决定权交到陈锋手上!
陈锋迅速压下心头的波澜,面上依旧沉静如水。他没有去看叶擎苍莫测高深的眼神,只是将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郑猛身上。或许听完之后就能知道叶擎苍这么做的缘由了。
郑猛眼珠急转,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刻转向陈锋,咚咚又是两个响头:“陈公子!陈公子饶命啊!小人攻打清河村,那都是被逼无奈!都是……都是被那周远!对!就是那个狗头军师周远!是他挑唆小人!是他给小人出的主意!小人一时糊涂,才冒犯了公子和清河村的乡亲们!小人……”
“说重点!”陈锋眉头紧锁,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丝不耐,“我没兴趣听你在这里推诿责任攀扯他人!侯爷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再敢废话半句,我现在就请侯爷把你拖出去砍了!”
那冰冷的杀意让郑猛浑身一哆嗦,吓得连忙噤声。他喘了几口粗气,压下恐惧,眼神中掠过一丝屈辱和深重的痛苦。
“我说!我说!”郑猛终于放弃了无谓的挣扎,颓然地跪坐在地,脸上露出一片麻木和绝望交织的神情。他舔了舔干裂渗血的嘴唇,声音嘶哑地开始讲述,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过去艰难地跋涉而来:
“小人……小人本是凉州人。老家在离凉州城五六十里外的一个小村子,叫……郑家洼。”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斑驳的地面,思绪仿佛飘回了十多年前。
“那时候……凉州西边的楼兰国,原本只是个弹丸小邦,也不知怎的,十来年前突然就强盛起来,吞并了好几个西域小国,兵强马壮。他们……他们就开始不断地袭扰我大乾的凉州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郑猛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我们村子……离边境不算远,三不五时就能听到楼兰兵又劫掠了哪个寨子,杀了多少人……村里人成天提心吊胆。”
“后来,凉州府开始征兵。告示上说,保境安民,驱逐外虏!我那时……年轻气盛,也读过几天拳脚,就想着参军报国,保护家人,保护乡亲!”他眼中似乎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光,那是属于热血青年的光芒,“我爹……我爹虽然舍不得,但也没拦着我,只说让我……活着回来。我还有个妹妹……小娟,那时才十二岁,哭着送我走的……”
“进了军营,小的满心以为,穿上这身皮,拿起这杆枪,就能堂堂正正地保家卫国,杀敌立功,光宗耀祖……可……可谁曾想……”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可……等我真的进了军队,穿上那身号衣……我才发现,军营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那里……那里是个吃人的地方!”
郑猛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和失望。
“盘根错节,到处都是关系!上面的大官小官,层层克扣!军饷?十成能有五成发到我们这些大头兵手里,那都是老天开眼!发下来的粮食,也多是参了沙土石子的陈粮霉米!冬天发的棉衣,薄的跟纸一样,前年冬天,营里就冻死了三个新兵,脚趾头都冻掉了……我亲眼所见!”
“升迁?呵!靠的不是你多能打,多悍勇!看的是你会不会钻营,会不会送礼!背景硬不硬!我亲眼看见,一个屁本事没有的公子哥,就因为他爹是城里的大户,刚来三个月就做了队正!而我们这些拼死拼活从战场上下来的,连个伍长都难熬上!”
“最可恨的是……他们不光盘剥我们这些当兵的,连……连百姓都敢祸害!”郑猛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充满了刻骨的恨意,“有一次,我们小队去附近村子征粮……其实是借口,就是明目张胆地抢!有个兄弟……叫王二柱,性子直,看不下去,说了两句公道话,结果……结果当天晚上就‘失足’掉进了军营外的河里淹死了!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小的……小的当时也怂了,不敢出头。可后来……后来发生了一件事……”郑猛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屈辱,“凉州都指挥使江煦……他有个侄儿,叫江离!在军中挂了个校尉的衔!那简直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有一次,他带着几个亲兵去城里鬼混,回营的路上,路过一个小村子,强抢了一个卖豆腐的老汉的女儿……才十六岁啊!老汉上去阻拦,被江离那畜生……一刀就捅死了!那姑娘……那姑娘……”郑猛说不下去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半晌才嘶声道:“小的……小的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我打听到那姑娘被他们掳回了军营……就藏在江离那畜生的营帐里……我……”
郑猛的眼睛赤红,布满了血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豁出去了!趁着夜色,避开巡哨,偷偷摸到了江离的营帐外,想救那姑娘出来……可听到里面的动静……我……”郑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忍不了!冲了进去!看到那姑娘……已经被……被他们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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