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话,白衍初反倒笑了。
他迈步向前,站定在鬼族领主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然后,缓缓开口:“你认错人了。”
黑影一震,四周的亡魂齐齐抬头,低沉的呢喃声戛然而止。
鬼族领主的目光微微动摇,似乎未曾料到他会如此回应:“我的王……?”
白衍初微微勾起唇角,语气漫不经心,带着几分调侃:“看来你死得不够透,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搞不清楚。”
嘭——!
空气仿佛炸裂,整个战场的气息陡然一变。
鬼族领主的身影剧烈晃动,战场上跪拜的亡魂发出痛苦的嘶吼,纷纷化作灰烬飘散。
“怎么……可能……”鬼族领主捂住胸口,目光浮现一丝困惑,“你……不是……”
白衍初懒懒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铠甲:“我是谁,你说了不算。”
乌托帕猛然回神,连忙从符袋里掏出一道灵符。
“退——!”
灵符燃烧,金色的符文化作一道冲天光芒,直冲鬼族领主的影像。
鬼族领主的虚影轰然破碎,天地间弥漫的黑气迅速溃散,战场的血腥气息也随之褪去,一切仿佛只是短暂的噩梦。
周围的幻象崩塌,战场回归死寂。
乌托帕瘫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白衍初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缓慢退回去几寸的黑色纹路,心绪复杂。
他知道,刚才那并非真正的幻觉。
鬼族领主的低语,亡魂的跪拜,黑色铠甲上的王徽……
这些,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但他并不想轻易承认。
至少,现在不想。
白衍初眯起眼,收敛思绪,低头看着地上还在发抖的乌托帕,语气随意道:
“行了,别装了,下一关还没过。”
乌托帕差点哭出来:“还有?!!”
白衍初走在前头,脚步随意而稳健,目光在四周打量着这片死气沉沉的战场。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残破的战旗猎猎作响,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往昔的杀戮。
他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袖子,准确来说,是那只死死抓住他衣袖不放的手。
苍白、微微颤抖,指节却攥得紧紧的,显然是吓得不轻。
“你怎么进来的?”白衍初随口问道,语气懒散,仿佛只是闲聊。
那只手的主人,也就是身旁那个缩着脖子、抱着一个符袋的少年——乌托帕,听见他的问话,瞬间鼓起了嘴巴,一脸委屈地抱怨起来:
“阿耶让我来考核啊!他说我这些年,学了个废物,让我进来历练历练。”
他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谨慎地避开脚下的白骨,语气里满是对“亲爹”的怨念。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心有不甘地补充:
“本来我以为是随便能混过的那种考核。谁知道阿姊……哦,就是少楼主,突然心血来潮,要开个阵擂,于是,我爹他们就把梦影大阵的门给打开了,然后,可怜又弱小的我,就被扔进来了。”
白衍初听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语气悠然:“那你还真是够倒霉的——”
“对吧?!”乌托帕立刻点头如捣蒜,终于找到一个能共鸣的人,正想继续吐槽,却猛地意识到什么,狐疑地看向他,
“等等,你怎么进来的?这可是‘死门’,一般人得多点背,才会自己踏进去啊……”
他眨了眨眼睛,开始认真打量面前的年轻人。
最开始,他只注意到白衍初一身劲装、身形颀长,看上去很能打的样子,但现在再看……他身上那种懒洋洋的气质,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点背到误入死门”的人。
白衍初被盯得有些无奈,懒洋洋地歪了歪头,随意道:
“你阿姊——萧钰,安排下来的任务。”
“你是我阿姊院子里的人?!”乌托帕眼睛瞬间一亮,探过头来,满脸惊喜地盯着白衍初。
“我这辈子最敬佩的就是我阿姊了!”
一听这个,乌托帕便来了精神,眼中满是“哇,抱上大腿了”的光芒,语气里都带上了几分亲昵:“那我们就是兄弟了!兄弟,怎么称呼?”
白衍初嘴角微微抽了抽,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什么叫“兄弟”?他什么时候就认了个兄弟了?!
乌托帕满眼期待地盯着他,像一只突然找到组织的小奶狗,兴奋又热情。
白衍初感觉自己被“赖上”了,但懒得解释,语气敷衍地报上自己的名字:“白衍初。”
乌托帕眨了眨眼,嘴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忽然露出一个笑容:“衍初兄!以后你就是我哥了!”
白衍初:“……”
他怀疑,这家伙是想白捡个哥哥。
这次入阵,果然是个坑啊。
说话间,周围的战场出现了剧烈的灵力振动,天地骤然变色,残破的古战场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力量吞噬,化作另一副光景。
天光澄澈,微风拂面,远处的庭院绿意盎然,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花香。雕栏玉砌,细雨轻洒,一切都静谧得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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