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鬼市求药
>母亲病危,李茂冒险去鬼市寻救命药。
>鬼市里所有“人”都悬空飘着,长袍下空空荡荡。
>药铺掌柜递来药方时,袖口滑落露出森森白骨。
>“活人?”掌柜突然笑了,“寅时前离开,否则永远留下。”
>李茂狂奔出城,身后传来掌柜的喊声:“记住,药引是至亲骨血!”
>他展开药方,阳光下变成一张纸钱。
>母亲却康复了,只是从此总对着空气喃喃:“茂儿…该喝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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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在山坳里呜咽,像是谁家妇人失了孩子,凄惶地哭个不休。李家那扇破旧的木门板子,被风推搡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一声声,都重重敲在李茂的心尖上。他娘躺在土炕上,盖着那床打满补丁、早已褪尽了颜色的薄被,气息微弱得如同悬在蛛丝上的一滴露水,眼瞅着就要坠下去,摔碎了。
油灯那点昏黄的光,只够照亮娘凹陷下去的脸颊和枯槁的嘴唇。王郎中的话还冷冰冰地戳在李茂耳朵里:“油尽灯枯……除非……除非能找到那‘回阳草’……可那东西,只长在一个地方——山那边的‘鬼市’。”
鬼市!李茂的心猛地一沉,像是掉进了三九天的冰窟窿,连骨髓都冻得生疼。那是活人禁地!打小听过的那些故事瞬间翻涌上来:阴兵借道,生魂被拘,误入者永世不得超生……每一个字都带着森森寒气。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粗糙的指关节捏得发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这点痛,却压不过心底那无边无际、黑沉沉的恐惧。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娘脸上。娘紧闭着眼,眉头痛苦地蹙着,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李茂看着,只觉得那恐惧如同潮水般一点点退去,被另一种更沉、更硬的东西取代。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撞得身下的破竹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哀鸣。他抄起门后那柄磨得锃亮的柴刀,别在腰间,又胡乱抓起桌上几个干硬的窝窝头塞进怀里,像是揣着几块冰冷的石头。最后,他深深看了一眼娘亲那毫无生气的脸,牙关紧咬,转身一头扎进了门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
夜路崎岖,山风在耳边鬼哭狼嚎。李茂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荆棘撕扯着他的裤腿,冰冷的露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烧灼: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再往下,就是传说中的鬼市沟!不知走了多久,当他终于手脚并用地爬上山梁顶端时,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甜腥气猛地灌入鼻腔,几乎让他窒息。他扶着身旁一棵被雷劈过、只剩下半截焦黑躯干的老树,大口喘着气,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向下望去——
沟底!一片无法想象的景象撞入他的眼帘!
幽绿的光,不是火把,也不是灯笼,而是一团团漂浮在半空的、跳跃不定的鬼火,将整个沟底映照得一片惨绿。就在这诡异的绿光下,一条扭曲的“街道”赫然出现。街道两侧,影影绰绰,全是“人”!他们穿着样式古旧、颜色灰败的长袍大褂,身形僵硬地“走”着,不,不是走!李茂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那些长袍的下摆,空荡荡的!袍角离地面足有三寸,在阴冷的风里微微晃荡着。没有脚!他们根本不是用脚在走,而是……在飘!
那些“人”悄无声息地移动着,偶尔有低语声传来,却破碎模糊,像是隔了几层厚厚的棺材板,完全听不清内容。整个沟谷死寂得可怕,只有风穿过嶙峋怪石发出的呜咽,还有……还有那些漂浮身影移动时,衣料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的轻响,如同无数虫蚁在啃噬枯骨。李茂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牙齿不受控制地轻轻磕碰着。他死死咬住下唇,一股铁锈味在嘴里弥漫开。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剧痛让他混乱的脑子清醒了几分。娘的脸庞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一咬牙,心一横,顺着陡峭的山坡,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滑了下去,一头撞进那片令人头皮发麻的绿光里。
双脚刚踏上沟底那条冰冷的、仿佛铺着无形寒冰的“街道”,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之气立刻顺着脚底板钻进身体,冻得他骨头缝都在打颤。四周那些漂浮的身影似乎顿了一下,无数道冰冷、死寂的视线,如同无形的针,齐刷刷地刺在他身上。李茂头皮炸开,一股巨大的、源自本能的恐惧攫住了他,几乎要让他拔腿就逃。他猛地低下头,目光死死盯着自己脚下——那双沾满泥泞的破草鞋,正实实在在地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而那些“人”……他们的袍子底下,依旧是令人心胆俱裂的虚空!
他强迫自己僵硬地迈开步子,学着旁边一个“人”那毫无起伏的飘浮姿态,肩膀僵硬,手臂尽量贴着身体,极力模仿着那种非人的滞涩感。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生怕自己的脚步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过于沉重。他的眼睛紧张地扫视着街道两旁那些同样飘浮着的“摊贩”,摊位上摆着的东西在绿光下显得更加诡异:看不出材质的灰扑扑的布匹,上面似乎还有暗红的污渍;奇形怪状、颜色惨白的果实;一些乌黑发亮的骨头……空气里那股甜腻的腥气混杂着陈年腐朽的尘土味,浓得几乎凝成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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