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送粽人
>闽南“送肉粽”仪式,专送吊死鬼的煞气。
>外卖小哥深夜接单,地址竟是废弃戏台。
>导航失灵,七拐八绕进死巷。
>老榕树下,白发阿婆递来麻绳:
>“替我把这‘粽’送海边,莫回头。”
>绳结突然蠕动,传来男人呜咽:
>“我不想死……”
闽南的夏夜,空气粘稠得像凝住的猪油膏,闷得人喘不过气。海风倒是有的,裹挟着咸腥和岸边渔港烂鱼虾沤出的酸腐气,一阵阵地扑在脸上,非但解不了暑,反而添了一层黏腻的腌臜。巷子深处,不知谁家供奉的线香还没燃尽,一丝丝甜腻得发齁的烟气混在腥风里,钻进鼻腔,直冲脑门。
“操……”陈海低声骂了一句,拧了把汗湿的T恤领口,黏糊糊地贴在脖子上,像条死蛇。胯下这辆二手电驴,跑起来嘎吱作响,车头灯昏黄得像快断气的萤火虫,勉强照亮前面坑洼不平的青石板路。两旁是挤挤挨挨的闽南红砖古厝,墙皮斑驳,爬满了湿漉漉的青苔。窄窄的巷弄幽深曲折,暗影幢幢,只有零星几扇窗户透出点昏昏欲睡的灯光,像漂浮在墨海里的几粒萤火。
手机导航的电子女声在寂静里显得格外聒噪:“前方一百米,左转。”
陈海瞥了一眼屏幕,地图上代表自己的小蓝点,正被一条弯弯曲曲的红线引着,钻进一片代表未知区域的灰色里。目的地——水仙宫戏台旧址。这地方他听过,早几十年就荒废了,只剩个破台子杵在海边乱石滩上,白天都阴森森的,晚上更没人去。鬼知道哪个吃饱了撑的,大半夜点外卖送到那鬼地方去?还指定要“送粽人”?送个粽子还送人?真他妈邪门。
心里嘀咕归嘀咕,平台上那个鲜红的加价数字还是让他捏紧了车把。房贷像催命符,孩子奶粉钱也快见底了。这单跑完,顶平时跑半宿。穷比鬼可怕。
“您已偏离路线,正在为您重新规划……”导航突然卡壳似的重复着,屏幕上的小蓝点像个没头苍蝇,在原地疯狂打转。陈海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这破手机关键时刻掉链子。他烦躁地拍了两下屏幕,导航界面猛地一花,彻底黑屏了。只剩下定位图标还倔强地亮着,孤零零地悬在一片漆黑的地图背景上。
四周的巷子陡然变得更加幽深。风似乎停了,那股混杂的腥臭味和线香甜味却更浓了,沉甸甸地压在胸口。两边的古厝墙壁仿佛在无声地向他挤压过来,斑驳的砖缝里,湿冷的凉意丝丝缕缕地渗出来。
“妈的,见鬼了……”陈海啐了一口,凭着模糊的方向感硬着头皮往前骑。车灯的光晕在石板路上跳跃,只能照亮前方几米。巷子越走越窄,拐角也越来越多,一个接一个,毫无规律,像钻进了肠子打结的迷宫。他感觉自己绕了无数个圈,周围的景象却越来越陌生。那些古厝的门窗黑洞洞的,像无数双窥伺的眼睛。空气里那股甜腻的线香气味,越来越浓,浓得发苦,带着一种陈腐的、近乎死亡的甜腥。
嘎吱——
电驴碾过一块松动的石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陈海猛地捏住刹车。车灯的光柱直直地打在巷子尽头。
死胡同。
一堵爬满厚厚藤蔓、湿漉漉的高墙,堵死了所有去路。墙根下堆着些看不清的破烂杂物,散发着霉烂的气味。空气似乎彻底凝固了,粘稠得如同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费力。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阵极其轻微、又异常清晰的窸窣声,从右前方传来。
陈海头皮一麻,汗毛瞬间倒竖!他猛地扭动车把,昏黄的车灯光束刷地扫了过去!
光柱的尽头,赫然是一棵巨大的老榕树。
它盘踞在死胡同的一角,虬结的根须如同无数条巨大的、灰白色的蟒蛇,从墙根和石板缝隙里狰狞地钻出来,又深深地扎进地下。庞大的树冠在黑暗中铺开,浓密的枝叶纹丝不动,像一片凝固的、深不可测的墨绿云团,沉沉地压下来,将巷子本就稀薄的光线吞噬殆尽。空气在这里似乎更冷了,那股甜腻的线香味也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土腥气和……朽木腐烂的气息。
就在那盘根错节的树根中央,一个佝偻的身影静静地坐在一张低矮的小竹凳上。
是个阿婆。
满头稀疏的银发,在车灯微弱的光线下,泛着一种冰冷的、毫无生气的光泽。脸上沟壑纵横,深得能夹死蚊子,皮肤是那种长期不见阳光的、死灰般的颜色。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看不出原色的旧式斜襟布衫,下身是同样陈旧的黑色宽脚裤。整个人瘦小干瘪,像一段被岁月风干的老树根,几乎与身后那棵巨大的老榕树融为一体。
阿婆垂着头,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她枯瘦如同鹰爪般的手指,正一下一下,缓慢地、有节奏地抚摸着怀中之物。
车灯的光,惊扰了这死寂的画面。
阿婆的动作停下了。她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械般,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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