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海军司令部走廊泛着冷白的光,霍霆风的军靴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的响。
他捏着那张盖着红章的联合巡查令,指腹蹭过纸张边缘——两小时前接待室的空调开得太足,杯底在文件上洇出个浅色的圆印,像道嘲讽的疤。
“霍主任。”参谋又一次从里间出来,手里的搪瓷杯还冒着热气,“特勤二组的任务简报确实没抄送下来,您看要不......”
“不用了。”霍霆风打断他,军帽檐在眉骨投下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他转身时肩章擦过门框,金属扣撞出轻响,“替我向张司令问好。”
走出大楼时,晨雾还未散尽。
他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风卷着潮腥味灌进领口:“老周,查东港码头近三个月的设备调运记录。”停顿两秒,喉结滚动,“对,非正式登记的那种。”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刚被叫醒的沙哑,却立刻应下:“半小时后给你。”
霍霆风把手机揣回口袋,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
云层压得很低,像块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罩在头顶。
他想起昨夜苏瑶破译账本时发亮的眼睛,想起她腕间银镯撞出的脆响——他们离真相太近了,近得有人坐不住了。
同一时间,东港市幸福路13号。
苏瑶捏着从后勤处档案柜顺来的钥匙,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门楣上“幸福超市”的招牌掉了半边,“福”字只剩个模糊的偏旁,在风里晃得人眼晕。
她戴上橡胶手套,指尖刚触到门闩,铁锈就簌簌往下掉,混着霉味钻进鼻腔。
“吱呀——”
门开的瞬间,灰尘在光束里跳着舞。
苏瑶眯起眼,看见满地散落的纸箱、破塑料凳,还有半面倒在墙角的货架,上面挂着几截褪色的价签。
她蹲下身,从碎纸片里翻找,指甲盖被锋利的纸边划破也没察觉——直到一滴血珠落在一张泛黄的物流单上。
“南方军工维修基地......”她屏住呼吸,指尖顺着单据上的字迹移动,“发货方天辰科技,收货方......”尾音突然哽在喉咙里,发货人签名栏的“赵德海”三个字,和账本上的钢笔印一模一样。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
苏瑶接起来,那边的呼吸声很轻,像隔着层毛玻璃:“别去维修基地。”是变声器处理过的男声,“有人在等你。”
“谁——”
“滴。”
忙音刺得耳膜生疼。
苏瑶攥紧手机,掌心的血珠蹭在物流单上,晕开个暗红的点。
她盯着窗外摇晃的梧桐叶,阳光透过叶缝落在脸上,却觉得后颈发凉——是陈秘书的局?
还是更高层的警告?
三公里外,军区情报处的监听室里,孙副官的耳机突然发出刺啦声。
他坐直身子,食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上的波形图骤然跳动:“目标出现!”
加密频段里的对话带着电流杂音,却清晰传来“蓝焰原型机”“民用货轮”“转运出境”几个关键词。
孙副官的手指几乎要戳进键盘,调出港口船只清单的手都在抖——“海澜号”,散装运输船,注册地香港,航行路线绕了半个渤海湾,刻意避开所有检查点。
“霍主任!”他抓起桌上的对讲机,“截获关键信息,‘海澜号’有问题!”
与此同时,军区大院西北角的家属楼里,楚督察把个银色U盘塞进苏瑶手心。
她的警衔已被摘下,藏青制服换成了家常的针织衫,可脊背还是挺得笔直:“装备采购司副司长的侄子,收了天辰科技三笔好处费。”她压低声音,窗外传来收废品的吆喝,“我联系了老局长,他说......”
“叮——”
苏瑶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邮件提示音。
楚督察的话戛然而止,她看了眼苏瑶紧绷的下颌线,拍拍她手背:“我先走了,有消息及时联系。”
楼道里的脚步声渐远,苏瑶点开邮件。
发件人显示“未知”,正文只有一行字:“你父亲曾说过,真相是把刀,但不是谁都能握。”附件是张模糊的照片——甲板上的男人穿着藏青外套,侧脸被海风吹得有些变形,可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伤疤,苏瑶闭着眼都能描摹出来。
“周叔......”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三年前父亲“自杀”那晚,周建业是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
后来警方说他在追捕逃犯时坠崖,可眼前这张照片里,他分明站在“海澜号”的甲板上,手里还提着个黑色密码箱。
办公室的空调突然发出嗡鸣,苏瑶打了个寒颤。
她盯着照片里男人的背影,腕间银镯轻轻撞在桌沿,发出熟悉的脆响——和昨夜霍霆风披军大衣时,那声响动一模一样。
窗外的云不知何时散了些,阳光漏下来,照在电脑屏幕上。
苏瑶抬起手,指尖悬在“保存”键上方,又顿住。
她摸出手机,翻到霍霆风的号码,拇指在通话键上反复摩挲——有些事,得两个人一起握那把刀。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苏瑶迅速合上电脑。
她望着窗外飘起的柳絮,想起父亲常说的话:“真相藏在风里,但风会把它吹到该去的地方。”而此刻,风里正卷着海的咸涩,卷着照片里那道熟悉的伤疤,卷着所有被掩盖的秘密,朝着某个临界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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