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叙白的指尖仍抵在天玄灵镜的裂痕边缘，那滴幽蓝液体尚未完全渗入沙土，便已被一股逆向的吸力拽回镜中。镜面微微震颤，像是有心跳，又像在低语。她抬眼，正对上那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邪教教主，她的“兄长”，左眼漆黑如渊，仿佛吞噬了整片夜空。
“容器，不必挣扎。”他轻笑，残镜在掌心缓缓旋转，镜面裂口处渗出丝丝黑雾，缠绕上九根石柱的最后一根。星轨闭合，钟声未响，可空气已凝如铅块，压得人呼吸滞涩。
陌慬玔一步横移，刀锋斜指地面，沙地应声裂开三寸。他没看敌人，只低声道：“你还能撑多久？”
洛叙白没答。她将灵镜翻转，镜背符文灼热发烫，那半句残文“心门启，逆影归”竟开始游动，像活物般顺着裂痕爬行。她忽然想起断息引入体时的寒意——那不是灵脉冻结，是提醒。她不是原身，不是什么容器，她是梁芷蓉，是穿越来的、会吐槽、会熬夜追剧、会对着火锅发誓“最后一片”的现代人。
“我不是谁的钥匙。”她将灵镜横于胸前，镜面直对残镜，“我是来关你的门的。”
两镜相对，嗡鸣骤起。幽蓝与漆黑的光流在空中交缠，如蛇搏斗。祭坛四周的符纹突然亮起，石柱震颤，退路尽数封死。教主嘴角微扬：“血脉相连，灵器共鸣，你当真以为，这镜子只听你一人？”
话音未落，他猛然将残镜插入自己左胸。黑血喷涌，却未落地，尽数被镜面吞噬。刹那间，高台之上黑雾翻腾，一尊巨影自雾中升起——通体由星骸与黑焰构成，双臂化作锁链，链条上刻满“影”字，每一环都似由人骨熔铸而成。
“归墟守门者。”夙滢倒抽一口冷气，迅速从药囊中取出三枚晶莹露珠，“清瘴露，阳气淬炼七七四十九日，专克阴邪！”
她扬手掷出，露珠在空中炸开，化作淡金色雾气。邪灵虚影动作一滞，锁链挥击偏移半寸，擦着楚云深肩头掠过，石柱应声碎裂。
“它怕纯阳之血！”夙滢低喝，“但撑不了多久，这雾只能延缓，不能伤它根本！”
陌慬玔怒吼一声，刀气纵横，斩断一条锁链。可断口处黑雾翻涌，瞬息再生。他双臂已被邪气侵蚀，皮肤泛起青紫，却仍咬牙前冲：“老子不怕阴，就怕你们站着不动！”
洛叙白盯着邪灵胸口——那道裂痕，形状与天玄灵镜的裂口完全重合。她心头一震，仿佛有根线被猛地扯动。这镜子，不是她的金手指，是它的一部分？还是说……它才是本体，她手中的，只是残片？
念头未落，天玄灵镜骤然发烫。裂痕扩张，蓝液自镜中涌出，顺着她手臂蜿蜒而上，如藤蔓缠绕。皮肤下浮现出幽蓝纹路，脉搏跳动一次，纹路便深入一分。她眼前一黑，意识被拽入幻境——
倒悬宫殿，门扉朝下，无数黑影自门中涌出，嘶吼着她的名字。一个声音在耳边低语：“你本该沉睡，为何醒来？”
“我是梁芷蓉！”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不是容器，不是钥匙，不是谁的替身！”
她抬手，将血抹在镜面。蓝液震颤，纹路稍退。镜中裂痕深处，浮现半句古文：“容器若醒，主客易位。”
她瞳孔微缩，还未细想，幻境已碎。现实重归，邪灵正扑向楚云深，锁链如巨蟒绞杀。陌慬玔刀气再起，却被黑雾缠住刀锋，寸步难进。夙滢的清瘴露已耗尽，指尖发白。
“洛叙白！”楚云深大喊，玉珏在他掌心剧烈震颤，裂痕已蔓延至边缘，“它在拉我！我快撑不住了！”
教主立于高台中央，黑血顺残镜滴落，融入星轨。他笑得癫狂：“钥匙归位，门将启。妹妹，你阻止不了宿命。”
洛叙白死死握住天玄灵镜，蓝液已爬至肩头，寒意刺骨。她忽然笑了，笑得肆意，笑得张扬：“宿命？我高考落榜都翻盘了，还怕你这点破剧情？”
她将灵镜高举，以血为引，以魂为契，低喝：“不许替我做决定！”
镜面轰然震颤，蓝液倒流，裂痕收缩。幽蓝光柱自镜中冲天而起，与邪灵虚影对撞。轰鸣声中，锁链崩断，黑雾溃散。楚云深踉跄后退，被夙滢一把扶住。
教主脸色微变，残镜发出刺耳嗡鸣。他低头看向插入胸口的镜片，黑血竟开始逆流，被天玄灵镜牵引。
“不可能……它该认主……”他嘶声低语。
洛叙白喘息着，手臂上的蓝纹仍未退去，可她眼神清明。她盯着教主，一字一句：“你错了。它不是认主，是选人。而我，不是被选中的容器——”
她抬手，灵镜光华再盛，蓝液在空中凝成一道符纹，直击残镜。
“——我是那个，敢说不的人。”
残镜剧烈震颤，裂痕蔓延。教主闷哼一声，黑血喷出。可就在此刻，天玄灵镜忽然发出一声哀鸣，镜面裂痕再度扩张，蓝液失控喷涌，尽数涌入洛叙白体内。她浑身剧颤，五脏如被灼烧，眼前浮现无数碎片画面——倒悬宫殿、血祭大阵、君玉宸将毕生修为注入镜中、楚云深站在祭坛中央，胸口插着玉珏，双眼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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