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尚未落定,那道与洛叙白身形一模一样的影子已踏碎沙丘,手中残破铜镜映出陈衍的脸。镜光一闪,影子凭空消失,只留下地面一道焦黑裂痕,如被雷火灼烧过。
洛叙白指尖还搭在袖中铜牌上,陌慬玔的刀也未归鞘。四人之间方才那点笑语余温,被这无声一击碾得粉碎。
“他能复制你。”陌慬玔低声道,刀锋微微上扬,“不止是幻象,是能打能杀的傀儡。”
“不止一个。”洛叙白收回手,将灵镜贴身藏好,“刚才那道影,是试探。真正的杀招,已经在路上了。”
她抬眼望向江南方向,雨丝正从灰云中垂落,像无数细针扎进大地。计划已启,三地分兵,此刻每一步都踩在刀锋上。
江南·烟雨巷药庐,子时三刻
青瓷丹炉在案上嗡鸣,炉口蒸腾的白气渐渐凝成淡金色,药香如丝缕缠绕梁柱。夙滢指尖轻点炉壁,确认火候正合“文武交替”之律。洛叙白盘坐于蒲团,灵镜横置膝上,镜面幽蓝微光如呼吸般起伏。
“第一阶段药引,再有三刻便可凝丹。”夙滢低语,“寒髓冰晶镇火,断魂引为基,只要不被外力干扰,七日之期可期。”
话音未落,炉中金气忽颤,一缕黑雾如蛇般自丹气中钻出,瞬间缠上炉盖。金属发出刺耳的“滋啦”声,炉身竟开始发红。
洛叙白猛然按住灵镜——镜面剧烈震颤,浮现出断续血字:逆契者,焚魂。
她立刻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镜面画下君玉宸所授的封印咒。血光流转,血字退散,但镜身依旧嗡鸣不止。
“不是灵镜出问题。”她眸光一冷,“是有人借双魂链接,从外部投毒。”
夙滢迅速取出寒髓冰晶压在炉底,冷气四溢,暂时压住炉温。她凑近那缕黑雾,鼻尖轻嗅,瞳孔微缩:“这不是寻常毒雾……是‘魂息残留’,带着执念与痛楚,专攻心神。”
“陈衍在用我的记忆炼毒。”洛叙白冷笑,“他知道我怕什么——怕失控,怕伤及同伴,怕自己不再是自己。”
她盯着炉中翻腾的黑雾,忽然伸手探入袖中,取出陌慬玔塞给她的那枚铜牌。铜牌温热,仿佛还带着他的体温。
“他想让我乱。”她将铜牌按在心口,“可我越乱,他越赢。”
夙滢默默将一缕毒雾封入玉瓶,指尖触到那丝黑气时,眉头微蹙。她没说话,只将玉瓶藏入药囊深处——那气息,竟与君玉宸临终前留下的残香,如出一辙。
漠北·风雪原萨满祭坛,辰时初
雪原上,一座石砌祭坛孤立于天地之间,三面鼓架环绕,鼓面蒙着兽皮,纹路如星轨盘旋。楚云深立于中央,奇门盘置于石台,指尖正推演“反节律阵”。
他刚画完一道符线,鼓面忽然无风自动,发出低沉“咚”声。那声音不似人击,却如从地底传来,与奇门盘产生共鸣。
盘面符文竟开始逆旋!
楚云深瞳孔一缩,立刻将奇门盘翻转,以指尖划破掌心,血滴于盘心,同时低喝:“静枢符,封!”
血光一闪,逆旋之势暂缓。但他抬头时,空中已浮现出一道半透明的萨满虚影——头戴骨冠,手持鼓槌,正以残魂之态击鼓。
鼓声再起,频率诡异,竟引动脚下地脉微颤。
“他在用死者的执念操控仪式。”楚云深冷笑,“以为这样就能绕过我的奇门盘?”
他改用“反鼓三叠”节奏,以指为槌,在石台虚敲三下。音波如刀,直刺虚影。那萨满虚影猛然一震,鼓声错乱,身形开始溃散。
就在虚影即将消散之际,它嘴唇微动,吐出三字:“镜中人。”
楚云深心头一凛,低头再看奇门盘——盘边缘竟浮现出与天玄灵镜相同的符文,幽光微闪,如同呼吸。
“原来如此。”他缓缓收起奇门盘,“灵镜与奇门盘,本出同源。他不仅能干扰洛叙白,还能借灵镜之力,反向渗透我们的玄器。”
他望向南方,风雪遮天,却遮不住那股悄然蔓延的压迫感。
江南郊外·古道夜行,戌时
雨停了,但夜雾更浓,湿气裹着草木腐味扑面而来。陌慬玔走在前头,刀未出鞘,却始终横在臂弯,随时可斩。
洛叙白紧随其后,怀中灵镜安静了许多,但腕间金线仍不时轻跳,像有东西在暗中窥视。
“刚才那毒雾,是冲你来的。”陌慬玔忽然开口,“他想让你在炼丹时失控,灵镜反噬,双魂共鸣,直接激活地脉。”
“所以他不会只试一次。”洛叙白接话,“接下来,是物理干扰。”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自雾中踏出,步伐一致,身形与洛叙白一般无二。她们皆着月白长衫,黑发束带,面容清俊如画——正是她男装时的模样。
每人手中,皆握一面残破铜镜,镜中映出陈衍冷笑的脸。
陌慬玔一刀横扫,刀锋穿影而过,黑影毫发无损。
“不是实体。”他低喝,“是灵光凝聚的傀儡!”
其中一具傀儡抬手,铜镜一转,一道幽蓝光丝射出,直取洛叙白眉心。她急退三步,召出灵物“影狐”——一只通体银白、尾如流火的灵狐瞬间现身,狐火一卷,将光丝焚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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