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里的烛火被夜风吹得晃了晃,苏岐的指尖还残留着赵虎脸上腐液的灼烫感。
她蹲在案前,将玄星针一枚枚摊开在粗布上,银针尾端的朱砂纹路在火光下泛着暗红,像浸透了血。
"第三枚。"她低喃着,拇指轻轻划过第三枚针身——中段有道极细的裂痕,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响起时,她正捏着这枚针,"叮——玄星针损耗度3%,需在悬壶境前以灵脉温养修复。"
身后传来陶罐轻响,赵虎正往药臼里捣着续断,粗粝的手掌捏着杵子,比平时重了三分:"这针是你奶娘走前塞给我的,说'阿岐要是能握住这十二根针,青囊宗的火就没灭'。"他的声音闷在药臼里,"方才那黑面用的阴魂,我瞧着像......"
"鬼婴引魂术。"苏岐接口,指尖的针突然烫得惊人。
她想起昨日翻系统空间时,《灵脉辨》里夹着的批注:"鬼婴吸魂百日成引,阴火灼心处必有焦黑指痕。"黑面掐赵虎咽喉时,她分明看见他指尖泛着幽绿,正是阴火将生的征兆。
系统空间突然泛起涟漪,《灵脉反噬术》残卷自动浮现在她掌心。
泛黄的纸页上,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经络图,苏岐的指尖刚触到"以药气逆冲阴脉"几个字,系统提示音便炸响:"检测到诡术匹配度87%,是否启动推演?"
"是。"她脱口而出,残卷上的字突然活了过来,金线般的光流在纸上游走,将"鬼婴引魂术"的破法拆解成十二道步骤。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她这才发现自己额头全是汗,连后颈的碎发都粘成了一绺。
"阿岐。"赵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生硬的郑重。
他不知何时摸出了那柄裹在破布里的旧铁刀,刀身布满锈迹,却被擦得发亮,"我想去古庙查探那黑衣人的踪迹。"
苏岐的手指在残卷上顿住。
她记得这刀——五年前在山涧边,赵虎说这是他爹留下的,"武修的刀不能沾血,要沾就沾邪祟的腐肉"。
此刻他握着刀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像老树根盘在粗瓷上。
"当年我守着你奶娘咽气,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捞着。"他喉结滚动,刀身映出他发红的眼尾,"现在能帮你挡诡祟,能替你查线索......总比蹲在药庐里劈柴强。"
苏岐望着他鬓角新添的白发,突然想起昨夜他拽着自己跑时,手腕上暴起的血管——那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像要把她的骨血都揉进自己身体里护着。
她张了张嘴,想说"太危险",却看见他眼里的光,和奶娘临终前攥着她的手时一模一样。
"好。"她应下,转身从药柜最上层摸出一小包淡青色香粉。
趁赵虎低头系刀带时,她装作替他整理衣襟,指尖快速在他腰带上系了个活结——追踪香的粉末就藏在结里,只要他走出十里,她就能通过香炉里的引香感知方位。
"日落前必须回来。"她按住他的手腕,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你要是敢学那些武修玩什么'死士'把戏,我就用玄星针把你钉在药庐墙上。"
赵虎愣了愣,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两颗缺了角的门牙:"得嘞,阿岐的针我可受不起。"他扛起刀往外走,门框在他肩头撞得吱呀响,"等我带点血煞门的线索回来下酒——你酿的桂花酒,可快馋死我了。"
门"吱呀"一声合上,烛火又晃了晃。
苏岐望着案上摊开的残卷,青囊印在她颈间发烫,像有团火要烧穿皮肤。
她刚要把残卷收进系统空间,窗外的槐树叶突然"沙沙"作响,一片叶子打着旋儿落在窗台上——叶背的血莲印记还没干透,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
夜更深了。
苏岐靠在药柜上打了个盹,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
那声音像浸在冷水里的砂纸,带着几分熟悉的亲昵:"阿岐呀......你说,要是赵虎这一去,也像你奶娘那样......"
她猛地惊醒,烛火不知何时灭了,药庐里漆黑一片。
窗外的风卷着晨雾往屋里钻,她摸到案上的火折子,"咔"地擦亮——案角的封魂锁正在微微颤动,锁头处渗出一缕灰雾,像有人正隔着锁链,轻轻吹了口气。
药庐里的黑暗像浸透了诡气的湿布,裹得苏岐后颈发紧。
封魂锁的颤动越来越急,灰雾顺着锁孔蜿蜒而出,在半空凝成半透明的轮廓——是柳婆婆的脸,眼尾的皱纹里渗着黑水,声音却甜得发腻:“阿岐呀,你听那脚步声多轻……赵虎要是真能活着回来,怎会连个响动都没有?”
苏岐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能闻到灰雾里混着腐叶味,那是邪魂侵蚀活物的气息。
柳婆婆的话像根细针,正往她白天压下的担忧里钻——赵虎走时,她在他腰带里系的追踪香,此刻在香炉里安静得反常,连烟都没打个旋儿。
“他不过是想借你医道脱身罢了。”柳婆婆的声音黏在她耳后,“当年你奶娘不也信那些护她的人?结果呢?”灰雾突然缠上她手腕,凉得像泡过尸水的麻绳,“让我帮你,在他心口种下傀儡蛊,你说东他不敢往西……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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