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岐攥着信笺的手在发抖,月光透过林梢落在纸页上,谢知秋清瘦的字迹被照得发亮。
她记得三天前替他煎药时,他还握着笔在窗下抄《汤头歌诀》,指尖沾着墨渍,说等开春要去考童生——可现在,那张画着九叶桥的信笺正被山风掀起边角,像只就要飞走的纸蝴蝶。
"阿秋......"她喉咙发紧,喉结动了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奶娘临终前攥着她手腕说"莫信书生软弱"的话突然涌上来,可此刻她更怕的是,那个会在她采药时替她打跑野狗、会把仅有的半块炊饼塞给她的少年,此刻正站在幽壤裂隙前。
她翻出腰间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云梦泽深处。
青囊宗的《地脉要术》里写过,幽壤之门多藏在灵脉紊乱处,而云梦泽的腐草下,正埋着百年前青囊宗镇压蚀心蛊的第一处封印。
连夜赶路的脚步碾碎了晨露未干的草叶,苏岐的鞋尖被荆棘划破,血珠渗出来染湿了布袜。
她却半点没察觉疼——当那座爬满青苔的古庙出现在视野里时,后颈的寒毛全竖起来了。
庙门半掩,门楣上"青囊"二字被刻得极深,却被血煞门的黑幡盖住了半截。
腐尸的腥气混着檀香飘出来,她贴着墙根摸过去,耳尖动了动——里面有铁器碰撞声,还有人压低声音念咒。
"阵眼再往南移三尺!"粗哑的男声像刮过砂纸,苏岐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赤牙,血煞门大长老,三年前灭她满门时,正是他亲手割了奶娘的喉咙。
此刻他披着缀满骷髅的黑斗篷,站在庙中央的青铜鼎前,鼎里翻滚着墨绿色的液体,隐约能看见几截发白的指骨。
庙内用朱砂画满了诡异的纹路,二十七个血煞门弟子分站四周,每人手里都攥着染血的短刀。
而在阵眼最中央,谢知秋被九条黑铁锁链捆在石柱上。
他的白衣浸透了血,左腕的血管里泛着幽蓝的光——那是灵脉被强行抽取的征兆。
苏岐的指甲几乎要刺穿掌心。
她看见谢知秋的头无力地垂着,发梢滴下的血在地上积成小滩,可当她的目光扫过他的脸时,却发现他睫毛在颤。"阿秋还活着。"这个念头像团火,烧得她眼眶发酸。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检测到'冥引大阵',完成度73%。
强行破坏阵眼将引发灵脉暴动,云梦泽百里生灵将化为血煞。"她攥紧袖中的归元针,指节泛白。
三年前在破庙里,奶娘就是为了替她挡灵脉暴动的余波才断了气,她绝不能让同样的事发生第二次。
"先救阿秋。"她咬着后槽牙,灵脉顺着银针蔓延出去。
归元针是用她三年的经血温养的,此刻贴着掌心发烫,像在回应她的急切。
她摸到庙后窗棂的缝隙,腐木在指尖碎裂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借着阴影闪进庙里。
赤牙的声音突然拔高:"加快速度!
等阵成,蚀心蛊的怨气能养出三个鬼主境!"弟子们的咒声更急了,苏岐贴着廊柱屏息,看见谢知秋的手指在锁链上轻轻敲了三下——那是他们小时候玩的暗号,"我没事"。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借着弟子转身的空当,她像片叶子般飘到石柱后。
锁链上刻着血煞门的禁咒,泛着妖异的红光。
归元针在掌心转了个圈,她对准锁链接口处的"生门"扎下去——那是青囊宗解咒术里的"破妄穴",针入三寸,禁咒的红光立刻暗了三分。
"咔"的一声,最粗的那条锁链崩断。
谢知秋的头猛地抬起来,眼底的血丝像蛛网,却弯起嘴角笑了:"姐姐,你来了。"他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可苏岐却听见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他脖颈处有五道青紫色的指痕,是被人强行灌过什么邪药。
"嘘。"她迅速拔针再刺,第二条锁链断开时,赤牙突然转身。
黑斗篷扫过地面,带起一阵腥风:"谁!"
苏岐的脊背绷紧,最后一根锁链"当啷"落地。
她抄起谢知秋往怀里带,他的身体轻得让她心慌——像三年前冬天,她背着他翻雪山找药时那样轻。"母亲......"谢知秋突然凑到她耳边,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垂,"她说,只有你能关上门。"
庙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血煞门弟子举着火把冲进来,火光映得赤牙的脸青红交错。
他盯着谢知秋手腕上消失的锁链,突然笑了:"青囊宗的小杂种,倒是有点本事。"他抬手甩出七枚淬毒的骨钉,钉尖泛着幽绿的光,"把他们的灵脉抽干,给阵眼当养料!"
苏岐抱着谢知秋就地翻滚,骨钉擦着她的发梢钉进柱子。
系统的提示音炸响:"检测到'蚀心蛊'母体残存意识,融合可获得鬼主境初期力量,失控概率67%。
是否启动?"
她的后背抵在冰凉的石壁上,谢知秋的血正透过她的衣襟渗进来,烫得她心口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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