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岐的指尖在离谢知秋衣袖三寸处悬住了。
月光漫过老槐树的枝桠,在谢知秋脸上割出明暗交界线。
他掌心里那枚玉符不再是记忆中温润的暖白,倒像浸了幽壤的黑水,幽蓝光斑里浮着几缕细如发丝的黑纹,正顺着他的手腕往袖管里钻。
"知秋?"她喉咙发紧,这声唤比寻常轻了三分,像怕惊碎什么。
谢知秋缓缓转头。
他的眼尾泛着不自然的青,瞳孔里原本清透的墨色正被某种浑浊的灰吞噬,像是有人往清泉里撒了把炉灰。
他嘴角的弧度还挂着,可那笑意没进眼睛里,倒像块被人捏出来的假面具:"阿岐,你说......幽壤真的那么可怕吗?"
山风卷着枯叶掠过两人之间。
苏岐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这不是她的知秋。
那个会在她采药摔破膝盖时翻遍药篓找金疮药的书生,会在她背《汤液经》卡壳时用戒尺轻敲她额头的兄长,此刻站在她面前,像具被抽走了魂的躯壳。
"哥哥?"她试探着往前半步,声音发颤。
这是他们幼年时的称呼,那时奶娘还在,母亲的药香还未消散在血火里。
谢知秋的指尖突然收紧,玉符在掌心压出红痕。
他的笑意在嘴角裂开道缝,声音像两块碎瓷相碰:"你还记得我吗?
还是说......你只是想利用我的血脉?"
苏岐的心脏被人攥住了。
记忆突然翻涌——那夜血煞门的火把烧红了半边天,母亲将她和知秋推进地窖暗门时,掌心的温度还带着药炉余温。"记住,"母亲的声音混着外面的喊杀声,"蚀心蛊的母体被封在知秋血脉里,他是最后一道封印。"
她当时太小,只记得母亲颈间的玉符撞在青砖上发出脆响,只记得地窖外传来的惨叫声里,母亲喊了声"保护好弟弟"。
后来她才知道,那夜青囊宗余脉全灭,唯有她和知秋被奶娘背着逃进深山,而母亲用命护下的,是封印上古邪物的最后钥匙。
"叮——检测到宿主血脉关联者被幽壤意识侵蚀。"
系统的机械音在识海炸响,惊得苏岐踉跄半步。
她扶住老槐树粗糙的树皮,看着系统面板上跳动的血红色提示:"是否启动'岐黄血脉·双生融合'?
可暂时共享目标体内'蚀心蛊'残存意识,提取关键封印信息,但有78%失控风险,宿主可能被侵蚀或爆体而亡。"
谢知秋的手腕突然暴起青筋,那些黑纹顺着血管爬到了他的脖颈,像条活过来的蛇。
他的瞳孔完全变成了浑浊的灰,喉间发出咯咯的笑声:"小医女,你敢吗?
你若敢进来......"
"启动。"苏岐咬着牙吐出两个字。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漫开——这是她的哥哥,是和她共用过半块糖饼、在她被野狗追时挡在前面的人。
就算赌上这条命,她也要把他拉回来。
系统蓝光在两人之间炸开。
苏岐掏出腰间的归元银针,十二根银白细针在掌心嗡鸣。
她想起《青囊秘录》里的记载:"针封灵枢,以血为引,可通阴阳二脉。"指尖掠过谢知秋后颈的"命门"穴,银针带着灵力破空而入,第二根扎进"膻中",第三根直刺"幽门"。
谢知秋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的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剧烈颤抖着撞向树干。
苏岐的灵力如决堤的洪水涌进银针,她能清晰感觉到两股力量在他体内撕扯——一股是熟悉的、带着药草香的温暖灵脉,另一股阴冷如冰锥,每寸都扎得她识海生疼。
"看啊,这就是你母亲的杰作!"那道阴冷意识突然冲进苏岐的脑海,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暴雨夜的祠堂,母亲跪在青铜鼎前,鼎中蠕动着血色虫群。"我以青囊宗当代宗主之血起誓,"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将蚀心蛊母体封入亲子血脉,若有一日封印松动......"
"够了!"苏岐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让她意识清明几分。
她调动全身灵力,在识海凝聚出《岐黄真诀》的金色书页,书页上的古老符文化作锁链,缠上那道阴冷意识:"我是青囊宗的后人,医道的希望在我肩上!"
意识空间里,她看到了另一个谢知秋。
他穿着血煞门的黑袍,眼神里的阴鸷和方才如出一辙:"你以为你能镇住我?
这蚀心蛊的力量,连你母亲都......"
"住口!"苏岐挥出一道金色光刃,那是系统刚解锁的"悬壶斩"。
光刃穿透黑袍谢知秋的胸口,他的身体开始碎裂,每一片碎片都发出尖锐的嘶喊:"你会后悔的!
幽壤的意志......"
"闭嘴!"苏岐吼出声,金色符文如暴雨般落下,将那些碎片彻底湮灭。
最后一片碎光消散前,她看到了谢知秋原本的意识,像团微弱的烛火,在黑暗里颤巍巍地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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