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悬在血契遗迹的断墙上,苏岐的布鞋碾过满地碎石,每一步都像踩在谢知秋的心上。
他攥着怀里的药囊,指节发白——那里面装着她昨夜用最后半株赤焰草炼的护心丹,还有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是今早他特意去镇子东头买的。
"到了。"苏岐停在祭坛前。
月光漏过坍塌的穹顶,在她脚边投下斑驳的影,照见她掌心的蚀心纹玉牌正泛着幽蓝微光。
系统提示音在她识海炸响:【检测到幽壤共鸣点,精血融合度97%,可开启密钥】
谢知秋的呼吸突然粗重起来。
他伸手想去碰她的肩,又在半空顿住,只余下指尖微微发颤:"阿岐...再等等,等天亮了我去采三株续命草——"
"等不到天亮了。"苏岐转身,月光落进她眼底,像碎了的星子,"系统说,蛊主的意识正在侵蚀玉牌,再拖半个时辰,这钥匙就会变成凶器。"她解开腕间红绳,露出底下淡青的血管,"哥,你帮我按住祭坛的镇灵石。"
谢知秋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蹲下身,掌心按在刻满咒文的青石上。
镇灵石凉得刺骨,他却觉得连骨头都在发烫——三个月前在破庙,她也是这样,用银针挑开他后颈的尸毒;半年前在诡林,她背着他趟过腐水,说"哥别怕,我给你治"。
如今换他护着她,可他连块镇灵石都按不稳。
苏岐咬破指尖,血珠坠在碑文中央的凹槽里。
暗红的血没入石纹,整座祭坛突然震颤起来。
碎石簌簌落下,谢知秋猛地抬头,看见穹顶裂缝处渗出黑雾,像活物般蜿蜒而下。
"退开!"苏岐拽着他滚到角落,后背撞在残墙上。
黑雾裹住祭坛,发出指甲刮玻璃般的尖啸,接着"轰"的一声,一道漆黑门户从地上升起。
门扉上的纹路与玉牌完全重合,门内传来低沉的吟唱:"血脉归来......归位之时。"
谢知秋的手死死扣住她的胳膊,能摸到她袖下凸起的骨节。
他想说话,喉咙却像堵了团棉花——那声音太熟悉了,像极了三年前奶娘咽气前的呢喃,像极了每个雨夜他听见的、从她梦魇里漏出的呜咽。
"是幽壤核心。"苏岐的声音发哑,她摸出腰间的九根银针,"哥,跟紧我。"
门内涌出的风裹着腐叶味,吹得她额前碎发乱飞。
刚跨进去三步,四周突然亮起金色微光。
历代青囊医圣的虚影从虚空中浮现,有的握着药锄,有的提着药篓,最前面的老妇人腰间挂着褪色的青囊——那是苏岐在家族残卷里见过的,初代青囊医圣的画像。
"吾等愿舍此魂,护汝前行。"
千万道声音叠在一起,震得苏岐耳膜发疼。
有温热的力量顺着指尖窜进经脉,她突然看清了那些虚影的脸:有奶娘年轻时的模样,有教她认药草的三爷爷,甚至有她从未见过的、抱着襁褓的妇人——那是她的母亲。
"阿岐?"谢知秋的声音带着颤,"你...你在发光。"
苏岐低头,看见自己周身萦绕着金色光雾,连掌心的黑纹都淡成了浅灰。
可那股力量里藏着刺人的寒意,像有根细针扎着她的魂:"他们...在燃烧自己的残魂。"她攥紧谢知秋的手,"快走,这光撑不了多久。"
核心之地比想象中开阔。
正中央的祭坛由蚀心纹路构成,上面躺着具半透明身影——蛇尾人身,眉心嵌着颗血色蛊虫,正是古籍里记载的"蚀心蛊主"。
祂原本闭合的双眼突然睁开,暗红瞳仁里翻涌着旋涡:"你来了,我的血脉之子。"
谢知秋的脚步顿住。
他感觉有冰凉的手在挠他后颈,是蛊主的意识在入侵。
苏岐猛地将他拉到身后,银针在指尖转了个圈:"归元九针,启。"
第一针扎入"风府",苏岐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第二针扎"天柱",她眼前闪过蛊主的记忆碎片:百年前青囊宗围攻祂时的血光,被封印前种下的血脉诅咒,还有...她三岁时被奶娘抱走的那个雨夜,母亲将玉牌塞进她襁褓时的眼泪。
"你本就是我的容器。"蛊主的声音钻进她识海,"与我共生,你能掌控幽壤,救回所有你在乎的人——那个病弱的书生,那个早死的奶娘,甚至你的母亲。"
苏岐的第三针停在"大椎"穴上。
她看见谢知秋正咬破指尖,在她脚边画着灵脉共振阵,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砖上绽开小红花。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检测到精神侵蚀度78%,建议立即退出】
"哥。"她唤他,声音发涩,"帮我按住百会穴。"
谢知秋立刻覆上她的头顶。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发顶传来,像小时候他守着她喝药时,捂在她手心里的暖炉。
苏岐深吸一口气,第七针扎进"命门"——这次的疼是从骨头里往外渗的,她听见自己的脊骨发出"咔"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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