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震颤的余波还在脚下翻涌,苏岐仰头望着那道冲天而起的青光,后颈的青囊图腾灼烧得几乎要穿透皮肤。
光中那道青衫老者的虚影渐渐清晰,他手捧的药囊在风中轻颤,每一片绣纹都泛着与她体内共鸣的温凉。
"青囊宗第二十七代宗主,见过本门最后血脉。"老者的声音像浸过千年药露的竹简,带着陈酿般的厚重,"我知你有千万疑问,但此刻需先看——"
他广袖一拂,两道流光从药囊中飞出,在半空凝成两团光影。
左边的光影里,幽壤裂缝彻底闭合,人间重归朗朗乾坤,可苏岐分明看见市井巷陌里,那些曾被诡祟缠身却未完全堕落的百姓眼中的希望在熄灭;右边的光影更模糊些,裂缝化作淡青色灵脉,她自己站在裂隙前,指尖凝着药气,正为一只半透明的诡物抚平额间的怨纹,可下一幕,她的衣袍被唾沫星子浸透,百姓举着火把喊着"妖女"。
"封,则人间无诡患,却失了渡化执念的可能;开,则需以身为桥,承千夫所指。"老者的目光穿透虚影落在她脸上,"两条路,你选哪条?"
苏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三天前在山村里,那个被怨气缠身的小娃娃,明明已经能喊"阿姐"了,却因为村民要烧他而蜷缩在她怀里发抖;又想起幽瞳记忆里那个眉心有青囊图腾的女子——她的祖先,或许也曾站在同样的分岔口。
"小岐。"
谢知秋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他不知何时已扶住她的肩,掌心的灵脉之力仍在缓缓渡入,带着他一贯的清冽药香。
苏岐转头,看见他眼底的担忧像墨滴入清水般晕开,喉结动了动:"若选第二条...你会被当成与诡道勾结的叛徒。
我前日在镇外听见,有人说青囊宗遗孤是幽壤派来的细作。"
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后颈发烫的图腾,那里还残留着青光的余温:"我不在乎那些人怎么说,可你要想好——这条路没有回头。"
苏岐望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想起昨夜他为她熬药到三更,想起破庙里他用枯枝在地上教她认字时说"医者当见天地不仁,仍怀慈悲"。
她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野气的坚定:"奶娘说过,医道不是割断病痛,是让病痛有处可去。
若封了幽壤,那些被执念困住的魂灵,就真的成了无家可归的孤鬼。"
她伸手覆住谢知秋的手背:"我宁愿被误解百年,也不愿让仇恨像蚀心蛊一样,一代一代啃噬人心。"
谢知秋的手指微微发颤。
他望着她眼里跳动的光,那光曾在破庙的篝火里、在给小娃娃扎针时、在每次她咬着牙说"我能撑"时出现过。
最终他轻轻点头,指腹蹭过她手背上的薄茧:"那我便替你记着每一个被你渡化的魂灵。
他们会替你说话的。"
远处蚀心碑突然发出嗡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苏岐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走到碑前,指尖离碑面不过三寸。
系统的机械音在识海响起,带着少见的郑重:"检测到青囊血脉激活,是否启动封印仪式?
可选模式:【完全封印】——永久切断幽壤连接;【有限开放】——保留灵脉接点。"
她望着碑上那些曾让她刺痛的蚀心纹,此刻竟觉得它们像被暴雨打湿的蛛网,脆弱又倔强。
深吸一口气,她将掌心按在碑上。
"有限开放。"
碑身剧烈震颤,原本暗红的蚀心纹突然泛起金光。
苏岐看见自己的血顺着掌纹渗入石纹,像金线串起散落的珍珠。
那些曾让她作呕的诡气竟变得温顺,顺着她的经脉游走,在药囊系统里化作点点星芒——是被净化的生魂在致谢。
"你竟敢!"
幽瞳尊者的嘶吼突然炸响在识海。
苏岐眼前闪过一片血雾,那道曾被她击溃的黑影正疯狂撕扯碑身,指甲在石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百年前你祖先断我生路,如今你还想放虎归山?
我要让这碑吞了你的命魂——"
"够了。"苏岐咬字清晰,九根灵针从针匣中飞出,在她身周组成北斗阵型。
系统提示音骤然高亢:"检测到'归元九针·医魂共鸣'触发条件达成!"她后颈的图腾灼烧得几乎要裂开,青衫老者的虚影与她重叠,药囊里飘出的药香化作实质的光盾,将血雾挡在三尺之外。
"你以为医道是慈悲?"幽瞳的声音带着裂帛般的尖啸,"等那些诡祟顺着灵脉爬上来,你就知道什么是——"
"住口!"谢知秋突然冲上前,掌心的灵脉之力如青藤般缠住苏岐的手腕。
他本就虚弱的灵脉此刻几乎透明,可眼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亮:"小岐的医道,是能让诡祟也看见光的医道!"
苏岐只觉一股热流从掌心涌遍全身。
她指尖轻弹,九根灵针如离弦之箭刺入碑身。
金光与血雾在石面上剧烈碰撞,最终化作细碎的光点,散入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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