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一声压抑的、近乎撕裂的低吼从汤姆喉咙里迸出。他猛地睁开双眼,如同溺水之人挣脱了缠绕四肢的冰冷水草,从深陷的噩梦中惊醒,从床上骤然坐起!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带来一阵窒息的闷痛。
*‘该死的!’* 他急促地喘息,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部,却丝毫无法平息那股在梦境中点燃、此刻仍在血脉里奔涌的陌生燥热。感谢斯莱特林级长身份带来的独立宿舍特权。否则,此刻他脸上那骇人的表情——尤其是那双在黑暗中燃烧着、如同地狱熔岩般赤红的眼眸——必定会引来惊恐的尖叫,将他竭力维持的完美假象撕得粉碎。
汤姆下意识地、用尽全力紧紧揪住了自己胸前宽松衬衣的衣襟。脆弱的布料在他指节发白、青筋暴起的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乎要被撕碎。无法控制的、汹涌澎湃的陌生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全部汇聚在他那双赤红的眼睛里,浓厚、粘稠、恐怖得仿佛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喷射出来,焚毁眼前的一切!
*‘这不正常!’* 一个冰冷尖锐的声音在他混乱的脑海里尖叫,带着一种被亵渎的愤怒和难以置信的恐慌。*‘这不可能!’* 他崇尚、追逐、甚至不惜分裂灵魂去获取的极致黑魔法——魂器!它构筑的冰冷堡垒,那层将无用情感彻底剥离、隔绝的坚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失效?!他付出了灵魂撕裂的巨大代价,换来的应当是永恒纯粹的理智与掌控!那场梦中的“欢愉”、“满足”、甚至那该死的“恍惚”(他拒绝称之为幸福),都是对这份力量最恶毒的嘲笑!
然而,身体深处残留的悸动,灵魂中那如同冰封湖面骤然炸开的剧烈震颤,都在冷酷地、不容辩驳地向他证明——**这的确失效了。**
就在那挣脱梦魇的瞬间,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堤坝彻底崩塌了。那道由魂器勉强维持的、早已布满裂痕的灵魂冰层,在梦境的最后一击下,终于彻底碎裂、崩溃、瓦解!仅仅只是一瞬间,那些被他用最黑暗的魔法强行剥离、深深埋葬的情绪——对那个人的记忆、渴望、乃至……那该死的、被他亲手推开的、名为“后悔”的毒刺——如同被压抑了千万年的地底熔岩,轰然喷发!
*‘像细菌……’* 一个冰冷而精准的比喻划过他混乱的思绪。*‘在恶劣环境下,它们可以伪装成无害的芽孢,隐藏蛰伏。一旦条件适宜——温度、湿度、养分——便开始疯狂地、无止境地蔓延、繁殖!’* 而那个离开的人,他的名字,他的存在,就是最致命的催化剂。仅仅只是这突然的、彻底的崩解之后,汤姆发现自己开始无法抑制地记起那个人的每一个细节:那抹偶尔闪现的、带着点傻气的笑容;那双时而愤怒、时而迷茫、时而带着他看不懂情绪的绿眼睛;甚至是他说话时微小的动作,转身时衣角的弧度……所有的记忆碎片,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清晰度涌了上来。
最让他感到一种毁灭性恐慌的是——他竟无法抑制地开始后悔!一种尖锐的、啃噬灵魂的后悔,如同毒蛇的獠牙,深深刺入他的心脏!*‘我怎么能……我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就让他离开?!’* 这个念头像淬毒的荆棘,缠绕着他的理智。他本该将那个变数牢牢掌控在手中,无论是用锁链还是用陷阱!放他走?这简直是他迄今为止最大的失策!一个足以颠覆他所有冰冷计算的、情感上的巨大漏洞!
*‘但这不应该是这样!’* 斯莱特林的骄傲和黑魔法的信念在负隅顽抗,发出不甘的咆哮。他狠狠地咬紧牙关,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就在这时,天边第一缕喷薄欲出的晨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穿透了厚重的窗帘缝隙,不偏不倚地照射在他脸上。
那光芒如此刺眼,将少年英俊却因愤怒和某种更深沉的情绪而扭曲的面容照得毫发毕现。尤其那双眼睛——瞳孔深处翻涌的赤红,如同尚未冷却的岩浆,在熹微的晨光下,闪烁着一种惊心动魄的、非人的妖异光芒。这光,像是审判,将他内心最不愿承认的混乱与失控,赤裸裸地暴露在黎明之中。
***
1943年6月。
霍格沃茨城堡的气氛如同被无形的弦绷紧,空气中弥漫着期末临近特有的紧张感。图书馆座无虚席,公共休息室里少了往日的喧闹,多了埋头苦读的身影和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O.W.Ls和N.E.W.Ts考试的阴影,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高年级学生的心头。
然而,即使在这样肃穆的氛围里,也总有人能保持那份令人牙痒痒的悠闲。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就是其中之一。他像一条没有骨头的蛇,慵懒地陷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最柔软的那张沙发里,银灰色的头发在壁炉火光下闪着微光,手里把玩着一枚精致的家族徽章,姿态闲适得仿佛外面世界的紧张与他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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