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近地轨道,“巡天者”空间站。
陈默漂浮在观测舱的弧形舷窗前,额头抵着冰冷的复合玻璃。下方,蔚蓝的星球在深邃的宇宙背景下缓缓旋转,云层如同柔和的笔触,勾勒出大陆与海洋的轮廓。宁静,壮美,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韵律。
这是他轮值观测的最后一小时。作为“深空异常现象观测组”最年轻的成员,陈默的工作枯燥而规律:监控传感器阵列,记录太阳风数据,排查轨道碎片威胁。日复一日,与星辰的沉默相伴。
嗡…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环境噪音淹没的蜂鸣,在他佩戴的骨传导耳机里响起。不是警报,而是他个人终端上运行的一个自编小程序——专门用于筛选特定频段的微弱能量波动。
陈默眉头微蹙。这声音……有点熟悉。过去几个月里,它偶尔会响起,捕捉到的信号都微弱得如同幻觉,最终被归类为仪器噪声或未知的宇宙背景辐射。但这一次……
他调出终端屏幕。一个三维频谱图正在快速刷新。代表能量强度的柱状图在某个极其狭窄的冰蓝色频段猛地跳起一个尖峰!强度远超以往,而且……正在快速衰减!
“又是这个频段……”陈默低声自语,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操作,试图锁定信号源方向。数据流在屏幕上滚动,复杂的空间定位算法开始运行。
冰蓝色……纯净、冰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他每次捕捉到这种信号,心头总会掠过一丝莫名的悸动,仿佛在宇宙深处听到了某种无声的哭泣。
信号源方向锁定!并非来自深空,而是……斜下方!目标区域——东亚大陆,北纬39°54',东经116°23'附近!
首都圈?!
陈默瞳孔微缩。这不可能!近地轨道捕捉到的信号,源头在地表?而且强度衰减如此之快,仿佛……有什么东西刚刚穿透大气层,瞬间融入了地球环境?
他立刻调取该区域近期的公开气象、地质和电磁监测数据。一切正常。没有陨石坠落报告,没有异常电磁爆发,连局部天气都平静无波。
幻觉?仪器故障?还是……某种无法被常规手段探测的……东西?
他盯着屏幕上那个迅速平复、最终归于沉寂的冰蓝色尖峰,手指悬在“上报异常”的按钮上方,犹豫了。
报告什么?一段无法复现、无法解释的微弱信号?一个可能源于自己编写程序漏洞的误报?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组长老张那无奈又带着点调侃的眼神:“小陈啊,又做梦了?少看点科幻小说……”
最终,他叹了口气,手指移开。只是默默地将这段异常频谱数据连同定位信息加密保存,标注为“未确认异常-冰蓝频段-序列号7”。
他再次望向舷窗外的地球。那片刚刚被标记的区域,在巨大的星球背景下渺小得如同尘埃。首都的灯火在夜色中连成一片模糊的光晕。
不知为何,心头那丝悸动并未消散,反而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微凉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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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墟,归墟裂缝边缘。
风,带着硫磺与金属锈蚀的刺鼻气味,刮过断裂的青铜巨柱和凝固的熔岩地面。天空是永恒的灰暗,铅云低垂,偶尔被下方翻腾的污秽死海映出诡异的幽绿。
小箐站在一处相对完好的高台边缘,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归墟裂缝。她身上的青霖战甲早已残破不堪,布满划痕和干涸的暗色污迹。原本柔顺的长发被简单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额角,更添几分憔悴。那张曾经带着温婉灵动的脸庞,此刻只剩下一种被风霜磨砺出的冷硬线条,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澈,却沉淀着远超年龄的沉重与疲惫。
她双手按在身前一块布满裂痕的青铜基座上。基座中心,一枚由无数细密藤蔓状真纹交织而成的翠绿光球正缓缓旋转,散发出微弱的生机波动。这是她以自身青霖真纹为核心,结合昆仑墟残留的建木法阵碎片,勉强构筑的“青霖壁垒”核心节点。
嗡……
光球的光芒忽明忽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基座下方传来的、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沉闷撕裂声。那是归墟裂缝深处污秽能量的冲击,如同附骨之蛆,不断侵蚀着这层脆弱的屏障。
“咳……”小箐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淡金色的血线。强行催动真纹对抗侵蚀,每一次都如同在抽干她的生命力。她咬紧牙关,指尖翠光流转,艰难地将一丝丝近乎枯竭的青霖真力注入光球。
壁垒之外,是地狱般的景象。曾经宏伟的昆仑墟,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巨大的青铜建筑如同被巨兽啃噬过,扭曲断裂。地面布满焦黑的坑洞和凝固的暗红色血痂。污浊的死气如同浓雾,在废墟间流淌,其中隐约可见扭曲蠕动的阴影——那是被归墟气息污染、失去神智的墟兽残骸,或是更可怕的、由污秽能量凝聚的诡异存在。
更远处,巨大的归墟裂缝如同大地的伤疤,翻涌着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紫色“海水”。海面之下,无数巨大的、布满吸盘的暗影触手偶尔探出,搅动起滔天浊浪,狠狠拍打在摇摇欲坠的青霖壁垒之上,发出令人心悸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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