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头看向冷绮霜。
她依旧目视前方，步履从容，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片落在肩头的树叶般自然。
那张冰雪雕琢般的侧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清冷如初，仿佛刚才那大胆的举动与她毫无关系。
只有她那微微抿起的唇线，似乎泄露了一丝极淡的、几不可查的紧绷。
“师姐？”林皓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沙哑，下意识地就想挣脱。
这可是在外面！随时可能有人经过！
“别动。”冷绮霜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让林皓的动作瞬间僵住。
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只是指尖微微用力，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仿佛在惩罚他的“不乖”。
她的脚步依旧平稳，拉着林皓，旁若无人地继续前行。
那份自然的、带着点霸道和理所当然的亲昵，与她刚才在弟子面前展现出的凛然不可侵犯的圣女姿态，形成了天壤之别的巨大反差！林皓的心跳如同擂鼓般在胸腔里疯狂撞击，一股热气不受控制地涌上脸颊。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掌心传来的微凉触感和坚定的力道，那份隐秘的、只属于两人之间的亲昵，像一簇小火苗，在晨风的吹拂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旺，将他整个人都点燃了。
他不再试图挣脱，反而顺从地、甚至带着点隐秘的欢喜，任由她牵着。
指尖小心翼翼地、带着试探地，轻轻回握了一下那只微凉柔软的手。
就在他指尖微微用力的瞬间，冷绮霜前行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虽然极其短暂，快到几乎无法察觉，但林皓清晰地捕捉到了。
他看到她白皙的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晕染开一层淡淡的、如同胭脂般的绯红，一直蔓延到优美的颈侧，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清晰诱人。
她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只是那握着林皓的手，似乎又收紧了一分。
指尖的微凉仿佛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两人就这样，在清晨寂静的山道上，在薄雾缭绕的仙山之间，在随时可能被外人窥见的危险边缘，沉默地牵着手，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只有彼此紧握的手，传递着无声的、滚烫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
穿行过几条云雾缭绕的山涧石径，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巨大的、如同翡翠般镶嵌在山谷中的药田，呈现在林皓眼前。
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草木灵气扑面而来，带着各种灵药特有的或辛辣、或甘甜、或清冽的混合气息，沁人心脾。
药田规划得极其规整，如同巨大的棋盘，被纵横交错的、流淌着清澈灵泉的水渠分割成无数整齐的方块。
每一块药田上方，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颜色各异的光罩，如同流动的彩虹薄膜，显然是不同属性的防护和聚灵阵法。
光罩内，奇花异草争奇斗艳。
有通体赤红、叶片如同燃烧火焰的“赤阳草”，在微风中摇曳生姿，散发出灼热的气息。
有茎干晶莹剔透、顶端凝结着冰蓝色露珠的“寒星兰”，丝丝寒气萦绕。
有叶片肥厚碧绿、脉络如同流淌金线的“玉髓芝”，散发着磅礴的生命精气。
更有许多林皓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奇异灵植，有的形如虬龙盘绕，有的状若星辰闪烁，有的散发出迷离的幻光……浓郁的生机混合着精纯的药力，在空气中形成肉眼可见的氤氲雾气，吸上一口都让人精神百倍。
药田边缘，零星分布着一些身穿灰绿色短褂的药圃弟子，正在小心翼翼地侍弄着灵植。
他们有的在掐诀引动灵泉灌溉，有的在小心剔除杂草，有的则在记录着灵植的生长情况。
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宁静祥和。
冷绮霜的脚步在药田边缘停下。
她终于松开了握着林皓的手。
那微凉柔软的触感骤然离去，让林皓心头莫名地空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和气息。
冷绮霜神色如常，仿佛刚才牵手的不是她。
她抬起手，掌心向上，一枚形似霜花、非金非木的令牌凭空出现，悬浮在她掌心一寸之上，散发出柔和的冰蓝色光晕，正是圣女令。
令牌表面符文流转，一道无形的、带着她独特气息的灵力波动瞬间扩散开去。
“天枢峰，例行巡查。”她的声音清冷地响起，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片药田区域。
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
所有正在忙碌的药圃弟子，无论远近，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他们先是愕然地抬头，当看清冷绮霜的身影和她掌心悬浮的圣女令时，脸上瞬间涌起巨大的激动和敬畏！
“是圣女！”
“圣女亲临！”
“快！快行礼！”
惊呼声此起彼伏。
下一刻，所有弟子都慌忙放下手中的工具，动作整齐划一地朝着冷绮霜和林皓所在的方向，深深躬身行礼，头颅低垂，姿态恭敬无比。
“弟子拜见圣女！”
声音汇聚在一起，在山谷间回荡。
林皓站在冷绮霜身后半步，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如同朝拜般的恭敬氛围。
看着那些平日里或许还有些傲气的内门药圃弟子，此刻在冷绮霜面前却如同最谦卑的仆从，心中那份奇异的反差感再次涌起。
这就是圣女的威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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