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监,昏暗与潮湿交织,腐朽味弥漫。
徐震手持火把,那摇曳的火光映在他脸上,光影闪烁不定,更添几分阴沉之色。
尚在远处,他便瞧见赵六紧握着短棍,一下又一下用力砸向关押李羡安与杨纪的铁栏,“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赵六那张嘴也没闲着,肆意叫嚷道:“小子,县衙大门那会儿倒是威风得很呐,如今怎的成哑巴啦?进了这外监,便是爷爷的地盘,哪怕你是能翻江倒海的龙,在这儿也得乖乖盘着……”
李义双臂抱于胸前,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脸上满是幸灾乐祸之色。
其他牢房的犯人皆被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有几个生性爱看热闹的,双手紧紧扒着铁栏,歪着头好奇观望。
可一见徐震迈着步子走来,这些人仿若耗子见猫,慌忙缩了回去。
牢房之内,李羡安盘膝坐在角落,神态安详静谧,外界诸事皆与他毫无瓜葛,他双目微闭,呼吸平缓深沉,似是正在运功疗伤。
另一边,杨纪与赵六仅隔着寥寥几根栏杆,直面相对,此刻,杨纪双手死死攥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然已是怒到极点。
尽管满腔怒火几欲喷发而出,可他还是强忍着,只是眯起双眼,目光如利刃般冷冷地盯着赵六。
赵六被杨纪这如刀的目光看得心里直发毛,不由得恶狠狠地骂道:“还敢这般看我,老子一棍子敲碎你的脑袋!”
说罢,扬起手中短棍便狠狠打了过去,好在杨纪反应敏捷,侧身一闪便躲了过去。
赵六一棍挥空,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一倾,险些一头撞在铁栏之上,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他又破口大骂道:“你还敢躲?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就在这时,李羡安耳朵微微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了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几乎同一瞬间,杨纪也有所察觉,当下顾不上再次扬棍打来的赵六,转头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赵六下意识地顺着杨纪的目光看去,只见徐震面色阴沉似水,脚步沉重地朝着这边走来。
他立刻换上另一副嘴脸,赶忙迎上前去说道:“头儿,您怎么亲自过来啦?忙碌了一整天,您快回去好好歇息着,这儿有我和李义值守,保证不会出任何乱子。”
面对赵六这番阿谀奉承,徐震丝毫不领情,怒斥道:“我行事,还用得着向你报备不成?”
李义本也想凑上前说几句讨好的话,可瞧见徐震心情极差,便识趣地站在一旁,不敢再多言。
倒是杨纪忍不住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这马屁可是拍到马蹄子上咯!”
徐震闻言,阴恻恻地对杨纪说道:“我倒要看看,待会儿你还能不能如此伶牙俐齿!”
杨纪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赵六见状,急忙解释道:“头儿,您可千万别误会,小的绝无此意……”
徐震不耐烦地打断他:“少在这儿废话,我要提审他们,把人押到刑讯房去。”
听到“刑讯房”三个字,杨纪不禁皱起眉头,他清楚,那刑讯房乃是专门用各种残酷手段逼迫犯人招供的地方。
李兄和自己不过是途中遭遇劫匪,一番激烈打斗之后,马匹受惊挣脱缰绳跑了,无奈之下才来到这平康县歇脚。
谁能料到,竟被跟前这三个捕快不由分说地抓到了此处,眼下居然还要对他们严刑逼供。
这平康县衙简直目无法纪,行事如此肆无忌惮!
终于,杨纪压抑已久的愤懑彻底爆发了:“堂堂县衙,竟如此荒唐至极!无端拿人,未曾问询半句,便径直押往刑讯房施以重刑,你们分明是妄图屈打成招,好得很!平康县令身在何处?速速叫他前来见我!”
李义与赵六两个捕快被杨纪这一番气势汹汹的话语吓得呆立当场,一时间不知所措。
徐震手中火把猛地一挥,火星四溅,冷哼道:“哼,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不过是一个无名的江湖小子,还想见县令大人。”
随即,他对着两个捕快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放出来押走。”
赵六赶忙反应过来,连忙取下腰间钥匙,打开牢门。
自始至终,李羡安静静地坐在角落,目光平和却透着深邃,将眼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偶尔流露出几分思索神色。
直到牢门被打开,他才缓缓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杨纪身旁,轻声说道:“杨兄莫急,且看他们究竟想做些什么。”
杨纪微微点头,强压下心头怒火,可目光依旧紧紧锁住徐震,毫不退缩。
徐震直接无视杨纪,将目光投向李羡安,从悦来轩见到李羡安直至此刻,这人始终镇定自若。
寻常人进了这外监,面对捕快们的刁难,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他心中不禁泛起狐疑,这人到底是何来历?
但他此刻无暇细想,沈潭的话又在耳畔回响。
推开刑讯房的大门,一股浓烈的霉臭与血腥之气扑面而来,令人顿感胸闷气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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