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厅内,装饰古朴典雅,透着一股庄重气息。
主位前方,两把雕花座椅并排摆放。
娄奚亭端坐其中一把椅子上,神色平静得如同深潭,不见波澜,可那微微收紧的袖口,却泄露了他心底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大厅两侧,整齐排列着两排座椅,右边位置上,端坐着一位女子。
这女子姿容绝美,恰似月中仙子落入凡尘,但周身散发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意。
一身浅绿衣衫,在昏黄烛光的轻抚下,衣服上绣着的萤火虫竟像是活过来了一般,闪烁着荧光,给这沉闷的夜厅添了几分灵动。
这个女子,正是李羡安在饭馆中遇到的那位。
当时,李羡安看到她,便已经知道她的身份,这才深夜冒险来到娄府。
娄奚亭抬了抬眼皮,目光轻落在女子身上,扯出一抹淡笑,却不达眼底:
“刘左使,深夜到访,想来秦堂尊有要事吩咐?”
刘左使面色清冷,宛如寒梅傲立雪中,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娄会长,堂尊命本使前来询问,最近送来的孩童数量为何锐减?”
娄奚亭轻叹一声,满脸无奈:“刘左使有所不知,新任巡按到来,在平康县侦破孩童失踪案,消息传开后,各地风声鹤唳,都在严查我们娄氏布行,孩子自然就难寻了。”
刘左使美目微眯,透着一丝怀疑的冷芒:“区区一个巡按,能掀起这般风浪?”
“此巡按乃当今皇帝钦点,又是刑部尚书之子,背后势力错综复杂,不可小觑。”
“当真如此?”刘左使目光陡然一凛,如刀般射向娄奚亭:
“本使看来,怕是你们四海商会搭上朝中权贵,就想过河拆桥,一脚踹开我们潜龙堂吧?”
娄奚亭心中一震,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瞳孔猛地一缩,“刘左使这话,从何谈起?”
二十载光阴,四海商会虽然取代了云家的万象商会,可一直被潜龙堂压在头上,像座大山般喘不过气来。
娄溪亭为求上位,答应为潜龙堂提供孩童,才谋得这会长之位。
这些年,他带领四海商会暗中运作,与陵安官员往来密切,向宫中敬献诸多奇珍异宝,好不容易与一些勋贵建立联系,本以为天衣无缝……
刘左使双手交叠于身前,修长的手指搭在衣袖上,说:
“本使还听说,晋帝寿礼,四海商会可是煞费苦心,备下了大批价值连城的珍宝,这是打算摇尾向晋帝献媚讨好了。”
娄奚亭皱眉解释:“刘左使,这是商会对手恶意造谣,不可轻信。”
“谣言也好,事实也罢。”刘左使冷冷一笑:
“堂尊让本使转告你,莫要忘了你们所拥有的一切,究竟是如何得来的,有些界限,莫要轻易逾越。”
娄奚亭顿时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几分愤然,“这些年,我们给潜龙堂提供的孩童不计其数,已然仁至义尽,你们莫要太得寸进尺!”
刘左使眼底深处,一丝痛苦如流星般闪过,但很快又被那冰冷而美丽的面具所掩盖,语气愈发冰冷刺骨,嘲讽道:
“果然,有了新靠山,说起话来底气都足了不少。”
娄奚亭霍然起身,双手握拳,气势汹汹:“刘萤,回去告诉姓秦的,别把我娄奚亭逼急了,真当我是任人揉搓的软柿子不成!”
刘左使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很好,你今日这一番话,我定会一字不差的转达。”
娄奚亭拂袖一挥,大声道:“慢走不送!我娄奚亭倒要看看,姓秦的能奈我何!”
刘左使头也不回的走出大厅,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那股冰冷的气息,久久在厅内萦绕不散。
“欺人太甚!”娄奚亭怒喝一声,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用尽全身力气砸向地面。
“砰”的一声巨响,茶杯瞬间四分五裂,碎片溅落一地。
我苦心孤诣谋划的这么久,潜龙堂竟然了如指掌,四海商会里,究竟是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把消息透露了出去!
路有方、魏恩年,还是那个一直对会长之位虎视眈眈的贾士钦……
娄奚亭牙关紧咬,双目圆睁,怒火在眼底熊熊燃烧。
在他看来,其余人,不可能接触到自己的计划。
正在他思索的时候,大厅门口传来脚步声,一个面色冷峻的男子踏步而入。
屋顶之上,李羡安居高临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当他目光触及那名男子的瞬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果然如杨兄推测的那般,此人来了陵安。
如此看来,那些大闹城南茶楼之人,定是丧命于你手,原来你一直龟缩在这娄府之中,李羡安心中暗自沉吟。
厅中,厉锋来到娄奚亭面前,微微躬身,禀告:“会长,前去跟踪杨纪的人回来了!”
娄奚亭并没有立刻让人进来,而是抬起头,问道:“厉锋,你跟我多年,依你看,我们商会中,谁有胆子把机密泄露给潜龙堂?”
一袭黑衣的厉锋,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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