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卷仿佛由月光织成的,半透明的卷轴。
“这是我耗费三千年光阴,用我的魂力绘制的‘泪海图’。归墟之眼的外围,是一片名为‘忘川泪海’的灵魂迷航区。没有它,你们走不进去。只有它,能指引你们,找到那条唯一正确的‘航道’。”
李默和阿朵都沉默了。
这老头,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但他说的,却又合情合理。他们陷入了一个两难的绝境。
是带着一个随时可能引来追杀的“标记”,去硬闯一片未知的迷海。
还是,赌上一把,用一场九死一生的仪式,去换取一张地图和一线生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烬的身上。
林烬没有立刻回答。他站起身,走到光晕的边缘,眺望着这片无尽的,由痛苦和绝望构成的白色海洋。他想起了涤魂所里,那万千向他弯腰托付的残魂。想起了狱卒那三万年孤独而麻木的悲哀。想起了自己,为了妹妹林曦,一路挣扎,一路杀伐,从棺材铺的懵懂少年,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的道,是为了妹妹而逆天改命。
可当他见证了这烬海的残酷真相后,他的道,又似乎不仅仅是为了一人。
为万古生灵的自由而战?
这句在涤魂所里立下的誓言,此刻听起来,是那么的宏大,那么的空洞。
但眼前,这片海的痛苦,是真实的。这个疯癫老人九千年的坚守,是真实的。那盏在黑暗中摇曳了九千年的,小小的烛火,也是真实的。
或许,所谓的“为众生开辟新路”,并不需要一开始就去掀翻那天道。
而是从点亮,第一盏能够温暖他人的,蜡烛开始。
况且……烛老所说的仪式,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淬炼自身的机会?想要对抗归墟之眼,他就必须真正地,去理解和掌控自己体内这股同源而生的力量。
良久,林烬转过身,迎着烛老那混杂着期盼与疯狂的目光,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巨石,投入了这片死寂的骨尘之海。
“告诉我,需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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