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柔说得没错,那就是龙鳞藤的叶子。
卫凌空此生只在两个地方见过龙鳞藤,一是京郊一座山的山顶,和友人游玩时偶然得见。
另一个地方,便是北邙山深处,距匪巢外盘龙口夹道不足十余丈远的地方。
那株龙鳞藤长得极其茂盛,将藤根附近的两棵树缠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藤柱,盘龙口这个名字便是由叶片上的斑斑鳞纹而来。
见崔行晚低着头不说话,卫凌空捏着手里的叶子,加重语气,“你是从匪巢出来的。”
不是疑问,而是坚定的陈述。
物证在此,绝不可能有错。
都已经到盘龙口了,她不是去匪巢还会是哪里?
崔行晚吓得肩膀一抖,惨白着一张脸,不自觉的环紧双臂摇头,本能的想要否认这件事。
不能让人知道她曾被山匪抓走,否则……
“你是山匪的人?”苏未吟跟着变了脸色,冷厉中带着些许疑惑。
就这张脸,跟崔行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毫不怀疑崔行晚的身份。
可崔行晚怎么会跟山匪有关联?
就算有,就她这样弱不禁风的样子,山匪派她出来做什么呢?
总不会就是为了趴在茅厕的墙板上吓死吕守成吧!
“不是,我不是!”
崔行晚用力摇头,腿一软,又给苏未吟跪下了,双手按在胸口,急促的喘着气。
“郡主,你相信我,我不是山匪的人,真的不是,真的……”
卫凌空迈步上前,近乎本能的拿出审案的架势,“那你解释一下这片龙鳞藤的叶子从何而来。”
“我、我……我不知道。”崔行晚闭上眼睛,泪水决堤。
她记得自己逃出来的时候,曾在一片藤叶里躲过山匪,应该就是那时候挂上的,可这话……她没法说。
苏未吟敏锐察觉到她脸上的羞愤和屈辱,抬手阻止想要继续追问的卫凌空,伸手将崔行晚拉起来。
“采柔,带崔小姐到楼上休息一下。”
卫凌空从鼻腔里重重呼出一口气,扭头开门往外走,“我去看看那三个山匪交代了没有。”
苏未吟回了声“好”。
她能理解,北邙山的山匪屡剿不灭,卫凌空一心想让老百姓过上安稳日子,心里必然着急,不肯错过任何一个有用的线索。
目光穿过檐下滴落的雨珠,苏未吟想要剿匪的念头愈发强烈起来。
可是不行!
她没有足够多的人手,手里掌握的有用信息也不够。
夜雨潺潺,苏未吟幽幽叹气,正欲转身上楼去看看崔行晚,耳廓倏然微动。
在那片单调的细密雨声之外,隐约夹杂着一丝异响。
那声音极轻,又极快,混在雨里,若有似无,正从院外廊庑方向,借着雨声掩护潜行靠近。
有人来了!
苏未吟朝旁边的星落递去一记眼神,星落微微颔首,两人立时收敛周身气息,一左一右退至门后。
苏未吟袖中滑出一柄匕首,星落则按住剑柄,不过数息,一道模糊的黑影落在檐外阶下,纵身一跃便进了门。
几乎在对方落地的瞬间,苏未吟与星落对视一眼,同时暴起发难。
苏未吟的匕首直取对方咽喉,星落的长剑则扫向下盘,出手皆是狠招。
那黑影显然没料到是这么一出,仓促扭身避过要害,狼狈不堪的跌坐在地上,赶在下一波攻击到达前扯下蒙面巾,急忙出声。
“我我我,是我!”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孔,竟是星翼。
刀剑同时止住,厉风骤停。
星落迅速收剑,一巴掌拍他肩上,“找死啊你,大半夜的玩什么潜行?”
这也就是她和小姐收放自如,换个守收不住的,非扎他两个窟窿不可。
“我不知道是你们啊!”
小伙儿还不满二十,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沾了泥浆的脸上露出几分委屈。
他白天来的时候驿站里只有尸体,晚上来又是人又是马,第一眼他还以为见鬼了呢。
摸近时刚好碰到卫凌空开门出去,看到里面的苏未吟和星落,一高兴,没顾上好好藏声,结果险些把自己交代在这里。
星落懒得同他说那么多,抬脚在他后腰不轻不重的踹了一下,挑眉看了眼坐去桌边的苏未吟。
星翼当即会意,一骨碌起来,来到苏未吟面前正身抱拳,“郡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苏未吟用刀尖挑完烛芯才收回去,“我正想问你呢,从白天到现在,你跟着送信那人跑去哪儿了?”
她还以为他回使团去了。
星翼咧嘴一乐,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我跟着那人摸到北邙山匪巢去了。不仅一路做了标记,下山的时候还把路上碰到的陷阱机关给他们废掉了。”
要么割断控制的绳子,要么用石头卡住机括,边走边造,所以到现在才出来。
苏未吟眼睛亮起,“当真?”
“当然了。”星翼有些得意。
他寻思着,山匪劫了使团物资,当地衙门必然会组织剿匪,弄掉了机关陷阱,又做了标记,多少能让他们顺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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