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碰了碰顾文澜的胳膊,笑着说道,“静之兄,你心思细密,靠你了!”
顾文澜这才回过神来,惊慌地抬头看了沈砚一眼,低头继续喝汤。
就在这时,忽而一群侍卫推门而入,分列两侧。
一道明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披狐裘,手里捧着暖炉,绯色衣裙曳地,眉眼间带着笑意,却难掩通身的气场。
正是长公主杨千月。
而她身侧,站着一位身材颀长,肤色偏深,面容刚毅,衣饰富贵考究的年轻男子。此人步履沉稳,目光锐利,腰间佩剑,自带一股爽朗的豪侠之气,与这满室的文官气质迥然不同。
正是义剑盟盟主赵青山。
众人都没有料到长公主这个时候会来,惶恐地放下碗筷就要行礼,杨千月摆摆手:“都免礼。”
杨千月目光扫过众人,在顾文澜身上微顿,嘴角牵起一抹笑意,“案子要查,饭也要吃。饭菜若是不够。本宫再去命小厨房做些来。”
众人皆恭敬地谢恩,表示饭菜够吃。
杨千月忽而皱眉问道,“怎么不见韩主理?”
如玉连忙应道,“韩公子说身子乏了,先歇息一会儿。”
杨千月微微颔首,将众人神色收入眼里,伸手挽住赵青山的胳膊,“这位是赵青山,城西诚意陶器行老板,本宫的救命恩人。以后大家多照顾他家的生意。”
这确实是赵青山的公开身份。义剑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主业。
长公主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赵青山身形微僵,眸中闪过片刻的恍惚与无措。
在场的几位官员心中俱是一震。
长公主殿下竟如此毫不避讳地挽住一个“商贾”的手臂,还特意强调是“救命恩人”,耐人寻味。是真心倚重,还是刻意做给某些人看?
顾文澜攥紧了手指,直愣愣地看向杨千月,心中酸涩,眼睛里浮起一层委屈的薄雾。
沈砚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了然,随即恢复如常,笑着对赵青山拱手:“原来是赵老板,失敬失敬。殿下吉人天相,多亏赵老板仗义相助。”
丁主事与祝员外郎也连忙跟着客套了几句,心思却已百转千回。
杨千月抬眸对赵青山妩媚一笑,扯了扯他的衣袖,看向沈砚,“沈砚,你家做瓷器的,算是半个同行,以后可要跟赵老板多走动走动,帮衬帮衬。”
沈砚心领神会,长公主这是拉他入局,连忙恭敬地应下。
杨千月松开手,目光转向餐桌,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诸位继续用饭,不必拘礼。本宫与赵老板还有些话要说,顺便也听听案子的进展。”
就在这时,偏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韩方圆发髻微乱,似乎是仓促间从榻上起身,连衣袍都还未整理就匆匆赶来。
“学生不知殿下驾临,还请殿下恕罪!”
杨千月漫不经心地松开挽着赵青山的手,“本宫已经知道你身体不爽利。不在屋里歇着,跑来作甚?”
韩方圆一时分不清这话里是关心还是责备,连忙解释道:“学生不敢。学生方才确实头晕目眩,听闻陛下亲至,作为主理人岂能不来......”
“行了行了,”杨千月不耐烦地摆摆手,冷淡地说道,“既然来了,就吃点东西吧。”
她自然地走到顾文澜边上坐下,目光扫过桌上几乎没动几口的汤盅,最终落在顾文澜垂着的眼眸上。
“静之,”她的声音温柔而关切,“汤不合胃口?还是……累着了?”
一副小女儿情态,与方才对待韩方圆判若两人。
顾文澜握着汤匙的手指微微一紧,耳根更红了些,低声道:“回殿下,汤……很好。只是……方才思索案情,有些走神。”
“哦?”杨千月眉梢微挑,视线转向沈砚和丁主事,“哦,案子进展如何了,有何发现?”
众人纷纷看向韩方圆。
韩方圆正要开口,却被杨千月径直打断,“病了就先歇着。墨卿你来说。”
沈砚淡定地放下筷子:“回殿下,按照调拨接收程序、人证物证来看,确实证据确凿,动机合理。想要翻案非常困难。
但顾公子心细如发,发现了一个重大疑点。最关键的物证,临时改变饷银接受地的函件,很可能是秦彦伪造,丁主理证明了这一点。因秦彦无父无母,王明盛是他的救命恩人,相处十年对他重用,有知遇之恩,故而动机不足。
学生大胆猜测,或与‘情’字有关,丁大人也认为,若执念深重,或会在其遗物中留下痕迹。”
杨千月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冷意,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情?这倒是个……有趣的方向。”
她没有深究,扫了众人一眼,转而看向赵青山,笑吟吟地问道,“赵老板行走四方,见多识广,依你看,一个潜伏十年、深受大恩之人,突然反噬,最常见的缘由是什么?”
赵青山沉吟片刻答道:“回殿下,草民见识浅薄。但在江湖上,这等事无非几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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