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粘稠、冰冷、仿佛具有实质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光线,也吞噬了声音,只剩下通道内四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和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心跳。
木门外,那场惨烈的战斗声响逐渐减弱,并非因为结束,而是因为距离和障碍物的隔绝,但零星传来的枪声、戛然而止的惨叫、以及异常体特有的兴奋嘶鸣,依旧像冰冷的锥子,一下下凿击着他们的神经。
医疗箱冰冷的金属外壳紧贴着阿晴剧烈起伏的胸口,她死死抱着它,仿佛这是黑暗中唯一真实的锚点。
小周蜷缩在她旁边,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牙齿格格作响。
强哥靠坐在潮湿的墙壁上,撕下布条狠狠勒住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压抑的痛哼从牙缝里挤出来。
陈默摸索着按压住自己手腕上仍在渗血的伤口,剧痛让他保持着清醒。
每一秒门外传来的声音,都可能意味着一条鲜活生命逝去。
李铭…强子…他们怎么样了?
“操…”强哥低哑的骂声在黑暗中响起,充满了无力感和愤怒,“外面…还有多少枪声?”
陈默侧耳倾听,心脏沉入谷底。
枪声变得极其稀疏,几乎听不到了。
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沉重的、拖拽重物的摩擦声,以及…令人牙酸的咀嚼撕扯声。
寂静,再次降临。
但这一次的寂静,比之前的围困更加令人绝望。
它意味着抵抗很可能已经结束。
阿晴发出了极力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
小周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剧烈抽动。
陈默闭上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是他决定分兵的。
如果当时强硬一点,拒绝救援,直接全体撤离…会不会是不同的结果?
但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掐灭。
没有如果。
末世里的每一个选择,都伴随着鲜血和代价。
李铭的选择,同样源于他的信念和责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长达半个世纪。
门外的咀嚼声和拖拽声也逐渐远去,最终彻底消失。
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外面那条染血的小巷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但浓烈到极致的血腥味,却无孔不入地透过木门的缝隙渗透进来,弥漫在黑暗的通道里,提醒着他们刚刚发生的惨剧。
“不能…不能待在这里…”
陈默的声音干涩沙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这里不安全。那个东西…(指笑脸魇)可能还会回来。或者其它东西会被血腥味引来。”
强哥喘着粗气:“妈的…往哪走?这黑黢黢的鬼地方通到哪儿都不知道!”
“必须有光…”
小周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但技术宅的本能让他下意识思考,“我…我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他开始在身上的口袋里摸索。
陈默也想起从派出所带出来的物资里好像有几个一次性打火机。
啪嗒。
一簇微弱的、摇曳的橘黄色火苗在小周手中亮起,是一个印着广告的一次性打火机。
光芒虽然微弱,却瞬间驱散了小范围的黑暗,给了众人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借着的火光,他们看清了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条狭窄的、向下倾斜的混凝土通道,墙壁上布满霉斑和渗水痕迹,地上潮湿泥泞,散落着一些废弃的塑料袋和碎砖块。
空气浑浊,充满了霉味和血腥味的混合体。
通道向前延伸不到十米就拐向右边,看不到尽头。
“走…”
陈默挣扎着站起来,忍住手腕的剧痛和眩晕感,“强哥,你怎么样?”
“死不了!”
强哥咬着牙,用没受伤的手臂撑着墙壁站起来,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凶狠,“老子还得留着命找那些狗娘养的算账!”
他指的是门外的怪物,也可能包括那个“笑脸魇”。
阿晴也抱着医疗箱站起来,小周举着打火机,火光摇曳,映照出几人惨淡而坚定的面容。
陈默捡起那根沾满黑血的钢筋,代替已经打空的步枪,走到最前面。
强哥忍着痛,提起消防斧断后。
阿晴和小周走在中间。
他们沿着通道缓慢前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音。
通道拐弯后,出现了一段向下的台阶,台阶尽头似乎是一个稍微宽敞一点的空间,隐约能看到一些堆叠的杂物轮廓。
越往下走,那股霉烂和腐败的气味就越发浓重。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陈默猛地停下脚步,举起了手。
“嘘…”
众人立刻屏住呼吸。
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指甲刮擦地面的声音,从前方黑暗的空间里传来。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这里面也有东西?!
陈默示意小周将打火机举高一点,微弱的光线努力向前延伸,勉强照亮了台阶下方那个小空间的一部分。
那似乎是一个老旧的地下储藏室,堆放着一些破烂的桌椅、废弃的纸箱,上面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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