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重新合拢,比之前更沉重,带着新塌落的冻土和朽木腐败的刺鼻气味。任天齐的脸颊紧贴着冰冷的泥石,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带着细小的冰尘和血腥味,刮擦着喉咙,带来溺水般的窒息感。右臂,那条还能勉强活动的肢体,此刻软绵绵地垂在身侧,手指在刚才疯狂的扒挖中早已血肉模糊,指甲翻裂处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每一次试图屈伸都牵扯着筋骨断裂般的剧痛。
他只能徒劳地睁大眼睛,在绝对的黑暗中死死“盯”着苏璃霜倒伏的方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沉重的土石挤压带来的窒息感,和胸腔里那颗如同被冻僵般缓慢跳动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全身撕裂的闷痛,提醒着他无能的绝望。
璃霜…就在那里…被归墟的死气缠绕着…而他,像一条被钉死在烂泥里的鱼,连挪动一寸都做不到!
左臂传来的感知是唯一清晰的酷刑。沉重如山的麻木感已经蔓延过了肩胛,如同冰冷的铁箍锁死了半边身体。灰黑色的“石质”皮肤下,青灰色的死气虽然暂时蛰伏,但那深入骨髓的阴冷和缓慢的侵蚀感,如同附骨之蛆,正一点点啃噬着他残存的意识和生命力。左臂深处,那丝源自残灰余烬的微弱暖流,在强行吞噬逆鳞碎片、爆发能量后的反噬下,变得如同风中残烛,跳动得微弱而艰难,仿佛随时会被周围的死寂彻底吞没。
就在这时——
“冷…”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梦呓般的呻吟,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瞬间穿透了沉重的黑暗和窒息的压迫感,清晰地传入任天齐的耳中!
是苏璃霜!
她还活着!
这声音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却像一道炸雷在任天齐濒临冻结的意识中轰然炸响!瞬间驱散了无边的黑暗和绝望!求生的意志如同被浇上滚油的火星,猛地爆燃起来!
“璃霜!”嘶哑破碎的回应冲出喉咙,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不再顾忌右手的剧痛,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再次疯狂地扒拉起身前的泥土和朽木碎块!指尖翻裂的伤口在冰冷的泥土中摩擦,带来钻心的刺痛,血肉混着泥污,但他浑然不觉,只是拼命地、徒劳地向着声音的方向抠挖!
“冷…好冷…”苏璃霜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和恐惧。那缠绕在她脚踝处的、丝丝缕缕的灰黑色归墟死气,仿佛被这微弱的生机所刺激,变得更加活跃,如同贪婪的水蛭,正沿着她苍白的小腿向上蔓延!她眉心那点仅存的淡蓝星纹光芒急速闪烁,如同即将耗尽的油灯,抵抗着死气的侵蚀和身下冻土透出的刺骨冰寒。
不能死!她不能死在这里!母亲燃尽的冰魄不是为了这个!幼苗焚烬的残灰也不是为了这个!
任天齐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右手扒拉的动作更加疯狂!指甲崩飞了也浑然不觉!就在这时,他的指尖猛地触碰到一块冰冷坚硬、边缘锐利的薄片!
是那片耗尽力量后变得暗淡的霜螭逆鳞碎片!
几乎是同时,他左臂深处那丝微弱到极致的暖流,如同被投入火星的余烬,猛地跳动了一下!一股源自残灰余烬的、焚尽污秽的决绝渴望,再次被这近在咫尺的、精纯霜寒的残留气息所引动!
吞噬!净化!哪怕只有一丝!
这个念头如同本能般占据了他的意识!他不再犹豫,用血肉模糊的右手死死攥住那块冰冷的逆鳞碎片!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顺着手掌蔓延,冻得他手臂几乎失去知觉,但更强烈的,是左臂深处那丝暖流传来的、近乎贪婪的渴望!
“给…我…烧!”任天齐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残存的意志疯狂引导着左臂深处那点微弱的暖流,涌向右手,涌向那片冰冷的逆鳞碎片!
嗡!
一股微弱却带着焚灭意志的奇异高温,瞬间从他右手掌心爆发!被他攥住的逆鳞碎片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点燃,发出“嗤嗤”的轻响,边缘瞬间变得滚烫!一丝极其精纯、却又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古老霜寒气息,混合着残灰余烬的净化意志,被他强行抽取出来!
这股混合的力量太微弱了,根本无法用于战斗。但任天齐的目的本就不是战斗!
他猛地将攥着滚烫逆鳞碎片的右手,狠狠按向身下冰冷坚硬、混杂着朽木碎屑的冻土地面!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进冰面!接触点瞬间腾起刺鼻的白汽!坚硬冰冷的冻土在蕴含净化意志的高温下,竟发出细微的“咔嚓”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松软、融化!
有效!虽然只能融化巴掌大的一小片!
任天齐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他不再试图挪动整个身体,而是将全部的力量和意志都灌注在右手!攥紧那滚烫的逆鳞碎片,如同握着一把烧红的刻刀,狠狠地在冰冷坚硬的冻土地面上,一下!一下!又一下地“刻”下去!每一次按下,都伴随着冻土融化的“嗤嗤”声和朽木碎屑被点燃的焦糊味!每一次抬起,都带起一片融化的泥浆和灼热的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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