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古战场的晨雾还没散,像一层薄纱裹着满地狼藉的断矛与黑褐色血痂。项尘踩着沾了露水的草叶走向那辆玄铁打造的机关车时,鞋尖沾了点魔物残留的黑渣,他下意识蹭了蹭,那渣子却像粘了胶似的,蹭到草秆上就化作一缕轻烟,散在微凉的风里。
“头儿,机关车检查好了!”负责摆弄机关的老周擦着手上的油污跑过来,他脸上一道新添的伤疤从眉骨划到下颌,却笑得眼睛都眯了,“昨儿连夜把灵力齿轮修好了,现在只要注入三成灵力,跑起来比快马还稳,伤员躺着都不颠簸!”
项尘顺着老周指的方向看去,那辆机关车确实扎眼——车身是玄铁浇筑的,泛着冷硬的光,车轮比寻常马车宽了一倍,轮缘上刻着防滑的龙纹,车厢两侧装着可拆卸的防护栏,里面铺着厚厚的干草和麻布,十几个受伤的弟兄已经靠在里面,有的在闭目养神,有的正拿着干粮小口啃着。滕风正蹲在车厢边,给一个胳膊缠满绷带的弟兄递水囊,见项尘过来,抬头朝他点了点头。
“墨青呢?”项尘扫了圈周围,没看到那个总抱着古籍的身影。
“在那边查地图呢!”滕风朝不远处的石头堆抬了抬下巴,“说要确认下回邯郸的近路,免得遇到魔物窝耽误时间。”
项尘走过去时,墨青正蹲在石头上,手里摊着张泛黄的地图,指尖在“滏阳河”三个字上划来划去。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地说:“从这里走滏阳河沿岸的官道,比之前的山路近二十里,而且河边有赵军的哨卡,就算遇到零星魔物,也能互相接应。”
“就走这条。”项尘蹲下来,指了指地图上一个打了圈的村落,“上次路过这里时,村里还有几户人家没迁走,要是遇到麻烦,能暂时落脚。”
墨青“嗯”了一声,把地图折好塞进怀里,又摸出那本《混沌秘录》翻了两页:“昨晚我又看了看,里面提了句‘仙秦通道需以龙血启’,你之前杀那只‘玄甲魔龙’时,不是留了些龙血在玉瓶里吗?到时候说不定能用得上。”
项尘心里一动——上次在古城遗址深处,遇到那只浑身覆着玄甲、能操控时空乱流的魔龙,拼了半条命才把它斩杀,当时墨青说龙血是至阳之物,说不定能破邪阵,就用玉瓶装了小半瓶,没想到现在真能派上用场。他摸了摸怀里的玉瓶,冰凉的触感让心里踏实了几分。
“都收拾好了!”滕风走过来喊了一声,身后的弟兄们已经陆续上车,有的扶着伤员,有的扛着武器,还有人把剩下的干粮和水囊搬上车厢角落,“赵虎那边也交代好了,他们会盯着锚点,有动静就发信号弹。”
项尘点点头,率先跳上机关车的驾驶位——这位置是老周特意改造的,前面有个半人高的灵力槽,只要把玄铁枪插进去,注入灵力就能驱动。他把玄铁枪斜插进槽里,指尖泛起淡淡的红光,刚注入三成灵力,就听到车轮下传来“咔哒”一声轻响,齿轮开始转动,车身缓缓向前挪动。
“走喽!回邯郸!”车厢里的弟兄们欢呼了一声,之前的疲惫似乎被这股期待冲散了不少。
机关车跑起来确实稳,即使压过地上的碎石,车厢里也只是轻微晃了晃。项尘握着驾驶杆,目光落在前方的官道上——晨雾渐渐散了,太阳从东边的山头上爬出来,把金色的光洒在路边的野草上,沾着的露水亮晶晶的,像撒了一地碎银子。
路过滏阳河时,能看到河边的芦苇荡里藏着几个赵军哨卡,哨卡上的士兵看到机关车,都站直了身子挥手。项尘放慢车速,朝他们喊了声“辛苦了”,士兵们立刻回喊“项将军保重”,声音顺着河风飘过来,带着股暖意。
“你看,”滕风走到驾驶位旁边,指着河边的农田,“之前被魔物糟蹋的地,已经有人开始补种了。”
项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几个农夫在田里弯腰劳作,虽然地里还有些没清理干净的黑渣,但绿油油的秧苗已经冒了头。他心里软了软——这就是他们拼命要守护的东西,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功业,就是百姓能安心种地、吃饭的日子。
“等彻底毁了锚点,让弟兄们都歇几天,回家看看。”项尘轻声说。
滕风笑了:“这话你可得跟弟兄们说,他们盼着回家呢——老张家里的娃才满月,上次跟我念叨,说还没抱过娃呢。”
项尘也笑了,正想再说点什么,突然听到车厢后面传来一声低呼。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受伤的弟兄正指着远处的树林,声音带着点紧张:“那边……好像有动静!”
众人瞬间警惕起来,滕风立刻取下背上的弓箭,搭箭拉弦,目光紧盯着树林。项尘放慢车速,玄铁枪在灵力槽里微微震动,枪身泛起淡淡的红光——只要有魔物出来,他能立刻催动枪魂。
过了几秒,树林里钻出几只灰扑扑的兔子,撒着欢儿跑过官道,钻进另一边的草丛里。弟兄们都松了口气,有人忍不住笑了:“这小兔崽子,吓了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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