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谷深处,银白的浓雾如静止的潮汐,无声地包裹着一切。
苏菱安孤身立于那座冰冷的影炉前,指尖的温度透过伪造的凤令,传递着一丝虚假的镇定。
突然,一阵灼热自她袖中传来,仿佛揣了一块烙铁!
苏菱安猛地低头,只见那枚自母亲处得来的古朴玉符竟自行从袖中浮出,悬停于半空。
与此同时,她腰间的寒菱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身之上,那两个古老的铭文——“同生”,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如同一颗搏动的心脏,明灭闪烁。
光芒与玉符表面的星辰纹路交相辉映,形成一种奇妙的共振,低沉的嗡鸣声在死寂的雾谷中回荡。
苏菱安的心脏狠狠一抽,母亲临终前气若游丝的低语如惊雷般在脑海中炸响:“双钥非物,乃心契……血融,则炉开。”
双钥……心契……
她的目光从闪烁的玉符移到嗡鸣的长剑上,再缓缓落向了竹屋的方向。
那里,躺着那个身中无解蛊毒,却依然是她棋局中最关键一子的男人。
“若真需血契……”她指尖冰凉,轻轻抚过寒菱剑锋锐的剑刃,那上面流转的光华仿佛能割裂空气,“那我就,用他的血,试一次命。”
是夜,月色被浓云遮蔽,竹屋四周静得只剩下虫鸣。
苏菱安如一只狸猫,悄无声息地潜入叶寒舟养伤的房间。
药香混杂着他身上独特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
他静静地躺在榻上,眉头紧锁,似乎在梦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即便是昏睡之中,他的手依然死死攥着她白日里留下的那只净毒莲香囊,仿佛那是救命的稻草。
苏菱安的视线落在他苍白的唇上,那里,几缕极细的金纹正若隐若现,透着一种诡异而不祥的美感。
那是蚀心蛊王即将破体而出的征兆。
她心头一紧,不再犹豫。
指尖银光一闪,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出现在手中。
她俯下身,轻轻执起他毫无防备的手,屏住呼吸,朝着他的指尖飞快地刺下。
一滴殷红中带着淡淡金丝的血珠,从伤口处滚落。
苏菱安眼疾手快,立刻将这滴血引入自己随身的空间灵泉之内。
就在血珠落入泉水的刹那,异变陡生!
原本一紫一银、泾渭分明的双色灵泉池,瞬间如同被煮沸了一般,疯狂地翻腾起来!
紫色的泉水与那滴金色的血液交汇之处,空间扭曲,光芒大作!
一座古朴而庄严的丹炉虚影,在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拔地而起!
炉身之上,龙飞凤舞地刻着四个大字——神农九转!
炉心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悬浮着一卷由光芒凝聚而成的药方,字迹清晰,正是那传说中早已失传,唯一可解“蚀心蛊王”的逆天古方!
就在丹炉虚影出现的同一刻,竹屋外的树梢上,一只通体漆黑的墨鸦眼中红光一闪,它那由无数精密机关构成的翅膀无声张开,冰冷的机械音在夜色中响起:“空间开始响应血脉共鸣,炼丹房实体化倒计时已启动。”
希望就在眼前!
苏菱安心中涌起一阵狂喜,可当她看清药方上所需的最后一味药材时,心又沉了下去——九心玲珑花。
此花百年一开,只生于城外梅岭的万丈绝壁之上。
更苛刻的是,它的绽放需要一个绝无仅有的条件——唯有“有情人指尖月露”浇灌,方肯盛开。
“小姐,不可!”小桃死死拉住苏菱安的衣袖,急得快要哭出来,“现在出城太危险了!梅岭那地方邪门得很,更何况还是子时!”
苏菱安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推开小桃的手,语气不容置喙:“他等不了。”
梅岭的子时,寒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
苏菱安凭借着过人的身法,在陡峭的断崖边寻觅。
终于,在一处背风的石缝中,她看到了那株紧闭着花苞,通体晶莹的植物。
就是它!
她正欲上前采摘,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瘦弱的少年。
他呆呆地立在花前,手中提着一只破旧的篮子,神情木然,正是那个时常在安和堂外卖野花的哑巴少年,阿七。
此刻,他却不再是个哑巴,眼神空洞地盯着那株花,口中喃喃自语:“花……不能摘……圣子还未归来……”
圣子?
苏菱安心中警铃大作,还未等她做出反应,阿七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的袖中猛地窜出无数道细密的灰丝,竟是影蚕余毒所化的剧毒罗网,劈头盖脸地朝苏菱安的面门扑来!
太快了!这距离,根本无法闪避!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携着雷霆之势的黑影破空而至!
“滚!”
一声怒吼,仿佛要将整片夜空撕裂。
叶寒舟自夜色中悍然跃下,双袖翻卷,那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万蛊归心诀瞬间发动!
只见他指尖银丝迸射,如同一张反向张开的大网,竟将那漫天毒丝尽数吸入自己体内!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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