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城王座厅已不再是凡间的殿堂。它化作了一个扭曲感知的牢笼,一个现实与噩梦交锋的前沿哨所。空气中弥漫着肉眼可见的波纹,光线如同透过破碎的棱镜般支离破碎,投下疯狂摇曳的阴影。冰冷的气息深入骨髓,那不是温度的降低,而是生命活力被强行抽离、 replaced (取代) by 一种虚无的死寂。
低语声不再是细微的碎响,它们汇聚成了持续不断的、多层次的呢喃浪潮,充斥着整个空间。时而像是亿万虫豸的嘶鸣,时而像是深海巨兽的哀歌,时而又化作充满扭曲逻辑和恶毒诱惑的清晰语句,直接钻入厅内每一个人的意识深处,考验着他们理智的极限。
皇家卫士们依旧挺立,但他们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紧握着武器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汗水从额角滑落,滴入眼中带来刺痛,却无人敢抬手擦拭。他们的忠诚与训练正与源自本能的、想要逃离或毁灭一切的疯狂冲动进行着殊死搏斗。每一次王冠那漆黑心脏的搏动,都让他们的心脏也跟着剧烈抽搐,仿佛要被那无形的频率同步、俘获。
而端坐于这一切风暴中心的安度因·乌瑞恩,已然成为了一座孤独的、正在被狂风暴雨不断侵蚀的灯塔。
他的身体几乎完全依靠意志力支撑在王座上,每一次呼吸都漫长而艰难,仿佛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粘稠的冰渣。苍白的面容上,唯有那双睁大的冰蓝色眼眸还燃烧着生命的火焰,但那火焰也正被无尽的黑暗所包围、压缩。
他的意识,他的灵魂,已彻底沉浸于一场外人无法想象的战争。
他仿佛悬浮在一片由纯粹恶意和疯狂构成的能量海洋中。恩佐斯的意志不再是模糊的关注,而是化作了实质性的、碾压式的洪流,通过王冠这个通道,持续不断地冲击着他的存在。
“放弃……” “回归……” “你即是门……开启即是圆满……” “为何抗拒……永恒的宁静……”
幻象不再是碎片,而是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令人窒息的替代现实。他看到暴风城在他的“同意”下,平滑地、无声地融入了那片光怪陆离的噩梦国度,所有的人民都带着那空洞安详的微笑,成为了巨大生物结构的一部分。他看到吉安娜、伯瓦尔……他们也在其中,向他伸出欢迎的手臂,他们的声音混合着恩佐斯的低语:“来吧……安度因……这才是真正的和平……”
这诱惑远比直接的痛苦更加可怕。因为它承诺了一个没有苦难、没有失去、没有责任的“完美”结局。只需放弃抵抗,只需点头同意,所有的痛苦都会结束,他所能珍视的一切(以一种被扭曲的形式)“得到保全”。
剧烈的撕扯感来自灵魂最深处。一边是趋向宁静、终结挣扎的本能,一边是作为安度因·乌瑞恩、作为暴风城国王所坚守的一切——对生命的尊重,对自由的扞卫,对亲友的责任,那份源自瓦里安、源自洛萨、源自无数先辈的、永不屈服的坚韧。
“不……”他在意识的最深处嘶吼,那声音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这不是保全……这是终结!是谎言!”
他疯狂地回忆着那些支撑他的面孔:伯瓦尔担忧却坚定的眼神,吉安娜离舰时决绝的背影,甚至还有萨尔、希尔瓦娜斯……那些为了各自族人生存而挣扎的身影……还有他的人民,那些在花园区奔跑的孩子,在贸易区叫卖的商人,在兵营中训练的士兵……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梦想,不该变成那冰冷结构上毫无意义的装饰!
每一次回忆,都像是一枚钉子,将他摇摇欲坠的自我重新钉回现实的锚点。 每一次拒绝诱惑,都像是在用自己的灵魂去撞击一座冰山,带来遍体鳞伤和近乎崩溃的痛苦。
他能感觉到,远在卡兹莫丹,那裂隙的能量正在不断增强,如同一个即将足月的胎儿,迫切地想要降生于这个世界。而王冠与它的共鸣也越来越强,试图强行引导他的意志,去完成那最后的“认可”,去为那裂隙的完全开启盖上国王的“印玺”。
压力每分每秒都在倍增。
王座之上,安度因的身体猛地一震,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从他口中涌出,那血液并非鲜红,而是带着一丝诡异的、如同王冠黑痕般的幽蓝光泽。鲜血溅落在他胸前的衣袍上,迅速被那布料吸收,留下暗沉的、不祥的印记。
“陛下!”距离最近的一名卫士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下意识地上前一步。
就是这瞬间的分神!
那无孔不入的低语如同找到了决堤的缺口,猛地增强了数倍,直接轰入那名卫士的意识!
卫士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双眼瞬间被漆黑的色彩覆盖,他猛地举起战斧,不是冲向王座,而是疯狂地劈砍向身边的同伴!
“阻止他!”卫队长发出一声怒吼,声音因抵抗低语而扭曲。
短暂的混乱爆发了!被攻击的卫士本能地格挡,其他卫士在忠诚与疯狂间挣扎,试图制服突然发狂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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