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病房内外激起千层浪。厉沉舟扶着床头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添了几分凝重；厉福舟张了张嘴，眼神里满是慌乱，显然没料到苏晚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苏柔僵在原地，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听到“复活”两个字时，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走廊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捂着额头还在渗血的伤口，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抗拒：“你……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复活？我明明是三年前跳河被消防员救上来的，医生说我只是溺水昏迷，根本没有你说的那种事！”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歇斯底里的慌乱，仿佛只要喊得够响，就能推翻这个荒诞的说法。走廊里原本散去的人群又被吸引过来，探头探脑地看着这边，议论声再次响起。
苏晚看着苏柔崩溃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刚才一时气急说出了口，可看着苏柔此刻的反应，才意识到这个“真相”对苏柔来说有多残忍。三年前苏柔跳河是因为遭遇了校园霸凌，好不容易才走出阴影，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的“活着”是靠试验阶段的药物换来的，她恐怕会彻底垮掉。
厉沉舟很快反应过来，他朝着苏晚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别再说下去，然后强撑着身体下床，走到苏柔面前，声音刻意放得温和，带着一丝安抚：“苏晚跟你开玩笑呢，你别当真。她就是刚才被你掐得生气了，才故意说这种话气你。”
“开玩笑？”苏柔眼神里满是迷茫，她看向苏晚，想从她脸上找到“玩笑”的痕迹，可苏晚却别过脸，不敢看她的眼睛。
厉福舟也赶紧上前打圆场，一边帮苏柔擦掉脸上的眼泪，一边笑着说：“对啊苏柔姐，我姐就是气糊涂了！你想啊，哪有什么复活的药啊，那都是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你当时就是运气好，被救上来得及时，所以才能醒过来，跟什么试验药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给苏晚使眼色，示意她赶紧顺着话茬往下说。苏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愧疚，转过身看着苏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是……是我气糊涂了，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刚才你掐我，我太生气了，才会说这种混账话，对不起。”
苏柔盯着他们看了很久，眼神里满是怀疑。她能感觉到厉沉舟和苏晚的眼神有些闪躲，厉福舟的笑容也显得格外僵硬，可他们的话又无懈可击——“复活药”确实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也许真的是苏晚气糊涂了，才会编造这种谎言。
她心里的慌乱渐渐平息了些，可还是有些不安，声音低低地问：“真的是开玩笑？你们没有骗我？”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厉福舟赶紧点头，生怕她再追问下去，“苏柔姐，你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你看你额头还在流血，我带你去护士站处理一下伤口吧，别感染了。”
厉沉舟也附和道：“是啊，先处理伤口。刚才的事，我们都有错，以后别再提了，好不好？”
苏柔看着他们诚恳的样子，心里的怀疑又淡了几分。她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只是心里那丝不安却像种子一样扎了根——如果真的是玩笑，为什么苏晚说的时候，眼神那么认真？为什么厉沉舟的脸色会那么难看？
厉福舟扶着苏柔往护士站走，苏柔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门口的苏晚和厉沉舟。苏晚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厉沉舟则看着她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复杂。
苏柔的心又沉了沉，她咬了咬嘴唇，没再回头，跟着厉福舟走进了护士站。护士帮她清理额头伤口时，酒精碰到破损的皮肤，传来刺痛感，可她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苏晚刚才的话——“是我们好心复活了你”。
她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玩笑，还是未说出口的真相。如果是真相，他们为什么要瞒着她？如果是玩笑，为什么他们的反应那么奇怪？
护士帮她包扎好伤口，叮嘱她不要碰水，厉福舟扶着她往病房走。走廊里的人群已经散去，只剩下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面上，留下长长的影子。
走到病房门口，苏柔停住脚步，看着病房里苏晚正在帮厉沉舟整理被子，两人的动作自然又默契，心里突然涌起一丝酸涩。她知道，不管“复活”的事是真是假，她跟厉沉舟之间，都不可能了。厉沉舟的心里有苏晚，苏晚的心里也有厉沉舟，而她，不过是个多余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病房门，走到厉沉舟病床边，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厉沉舟，苏晚，对不起。之前是我太任性，做了很多错事，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了，也不会再跟苏晚吵架了。”
厉沉舟和苏晚都愣住了，没想到苏柔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厉沉舟看着她平静的脸色，心里有些不安：“苏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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