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道,南海郡。咸湿的海风裹挟着盛夏的闷热,吹拂着这座大唐最重要的海港城市。码头帆樯如林,商贾云集,肤色各异、语言不通的番邦海客穿梭于市井之间,带来遥远国度的香料、宝石与奇闻异事。表面的繁华之下,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与压抑。
窦建德与如意一行人风尘仆仆抵达广州府时,刺史早已率属官焦急等候在城外。一番简单的见礼后,刺史便迫不及待地禀报详情,语气中充满了惊惧与无奈。
“……失踪渔户已增至四十七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海面迷雾范围日益扩大,已有三艘官军巡逻艇陷在其中,音讯全无!夜间那鬼歌愈发清晰,竟有岸上居民被其迷惑,自行走入海中溺亡!百姓皆言是‘鲛人’作祟,或海龙王发怒,人心惶惶,渔市几近断绝!”
窦建德面色沉静,仔细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腰间那柄看似古朴的湛卢剑剑柄。剑身传来一丝温润而焦虑的悸动,仁德之剑感应到了此地弥漫的绝望与不安。
如意则小手紧握着纯钧剑,闭目感应,小脸凝重:“刺史大人,那迷雾……是否带着一股淡淡的、甜腻的香气,闻久了会让人头晕目眩,心生幻象?”
刺史一愣,连忙道:“正是!正是!少匠如何得知?确有生还者(极少)提及此异香!”
“是惑心之术,与当年长安的妖狐同源,但更加阴湿诡谲。”如意肯定道,纯钧剑的尊贵之气对这类邪异最为敏感。
窦建德点头,沉声道:“立即带我等去岸边察看,另外,将所有生还者,以及发现的不明生物骸骨,一并带来。”
众人来到海边。时值黄昏,落日熔金,将无边海面染成一片瑰丽的血色。然而在这壮丽景色之下,远方的海平线上,确实笼罩着一片灰白色的、边界模湖的浓雾,即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一股令人心季的阴冷。海风送来潮湿的咸腥气,其中果然夹杂着一丝极澹的、甜得发腻的诡异香气。
很快,几名面色惊恐、精神萎靡的渔夫被带来,他们是在迷雾边缘侥幸逃回的。又有人抬来几块巨大的、扭曲的、覆盖着粘液与藤壶的森白骨骼,似鱼非鱼,似人非人,散发着浓郁的腐臭与死气。
湛卢剑在鞘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仁德之意化作悲悯与愤怒。窦建德能清晰感受到剑身传来的、对这些受难生灵的哀恸以及对邪祟的排斥。
如意靠近那骸骨,纯钧剑紫光微闪,他蹙眉道:“这东西……不是活物,是被死气与邪术催生出来的傀儡,核心处有很强的怨念和……水精之气?”
就在这时,静尘与张胥也赶到了。两人皆是神色凝重,显然一路也察觉到了异常。
“好浓的怨气与惑心之力。”静尘眸光清冷,承影剑虽未出鞘,已自带破妄气场,让她能更清晰地看透迷雾本质,“非天然形成,乃是有主之物,其核心……在迷雾深处。”
张胥蹲下身,龙渊剑湛蓝光华流淌过那诡异骸骨,眉头紧锁:“死气沉疴,怨念缠结,且与海水精气异常融合……像是某种古老的祭祀邪法,以生灵与海精为祭,滋养某种东西。”
线索逐渐清晰,却又更加扑朔迷离。对手隐藏在茫茫大海的迷雾之后,操控着邪术与海怪,目的不明。
是夜,月暗星稀。窦建德决定亲自乘船,前往迷雾边缘探查。如意执意同行,静尘与张胥自然一同前往。一艘坚固的官军战船,载着数十名精锐水手和这四位特殊乘客,悄然驶向那片死亡迷雾。
越靠近,那甜腻的香气越发浓郁,即便众人早已用浸了药水的布帛掩住口鼻,仍觉得头脑发晕,耳边开始出现若有若无的、缥缈诱惑的歌声,眼前幻象丛生。水手们面露恐惧,动作变得僵硬。
湛卢剑发出温润白光,笼罩船首,驱散着大部分惑心之力,稳定着人心。纯钧紫气则如灯塔,指引着方向,规避着迷雾中最浓稠的危险区域。承影剑意不断点破试图凝聚成型的幻象,龙渊光华则如同净水,涤荡着侵蚀船体的阴湿死气。
终于,战船抵达了迷雾边缘。这里能见度极低,海水呈现出一种不祥的墨绿色,冰冷刺骨。那歌声近在耳畔,越发清晰动人,仿佛在呼唤着人投入大海的怀抱。
“看那里!”如意忽然指向左前方。
只见迷雾中,一点微弱的粉色光华一闪而逝!与当年苏娘娘的气息极为相似!
“追!”窦建德下令。
战船小心驶入迷雾,循着那点粉色光华追去。然而迷雾之中方向难辨,那光华忽左忽右,如同鬼火引路。
突然,船身勐地一震,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水下有东西!”水手惊呼!
无数惨白的、如同溺毙者的手臂从墨绿色的海水中伸出,扒住船舷,试图将船拖入海中!更有一具具肿胀腐烂的“海尸”爬了上来,双眼空洞,散发着恶臭,扑向众人!
“御敌!”窦建德拔出湛卢剑!仁德之光虽不擅杀伐,却自带一股浩然正气,剑光过处,那些海尸动作明显迟滞,发出痛苦的嘶嚎,仿佛被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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