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州的春日来得迟,空气中仍裹挟着关外特有的料峭寒意。都督府后院,一道娇健的紫色身影正与一道沉稳的青色身影交错腾挪,剑光闪烁,气劲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是静尘正在指点如意练剑。
自怀远镇归来已半月有余,如意体内的轩辕本源已初步稳定,与纯钧剑的联系愈发紧密。此刻他施展的并非欧煌所传的机巧招式,而是静尘根据纯钧剑尊贵高洁、意发并进的特性,糅合了道家心法与他自身灵觉而创的几式基础剑招。
剑光流转间,紫气氤氲,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煌煌威严,竟将院中几株耐寒的晚梅催得提前绽开了花包。
“意随剑走,非力驱剑。纯钧非杀戮之兵,乃界定尊卑、彰显华彩之器。你若心浮气躁,便是辱没了它。”静尘声音清冷,承影剑如羚羊挂角,轻轻一引,便将如意看似凌厉的一击带偏,剑尖顺势点在他腕上。
如意手腕一麻,纯钧剑险些脱手,连忙稳住心神,依着静尘的指引,调整呼吸,感受着剑身内那丝温顺流淌的金线,剑势顿时变得圆融含蓄,虽威力不显,却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度。
“嗯,略有小成。”静尘收剑而立,微微颔首,“然欲真正人剑合一,非朝夕之功。需以心养剑,以剑炼心。”
“是,静尘先生!”如意收剑,恭敬行礼,额角已见细汗,眼神却亮得惊人。这半月他进境神速,已隐隐触摸到气感边缘,这在寻常武者已是数年苦功。
一旁石桌上,张胥正与窦建德对弈。张胥执白,落子轻灵,棋路如他的龙渊剑意,缜密而隐含净化之力;窦建德执黑,大势沉稳,棋风开阔,恰似湛卢仁德,不争一时之利,更重全局平衡。
“静尘师妹的剑术教导,愈发精妙了。”张胥落下一子,笑道。
窦建德看着棋盘,沉吟道:“如意天赋异禀,更难得的是心性质朴,与纯钧相得益彰。只是……福祸相依,他日恐多艰险。”
“玉不琢不成器。”张胥澹然道,“既为灵剑之主,这便是他的宿命。倒是窦公,探查‘无面者’之事,可有进展?”
窦建德摇头,落下一子:“幽焰卫残党行事愈发隐秘,如鼠入深穴,踪迹难寻。仅有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似乎与河北故地有些关联,但真假难辨。”
正说着,李积处理完军务,也来到院中,见如意练剑颇有章法,不由抚须微笑:“不错,假以时日,必成大器。”随即又对窦建德道:“窦公,长安有密信至。”
众人神色一凛。李积取出一个小巧的铜管,递给窦建德。窦建德验看火漆无误后打开,取出一卷薄绢,快速浏览,眉头渐渐锁紧。
“袁师与李师已安全抵达长安,陛下虽虚弱,但得孙思邈真人悉心调理,已无大碍。他们查阅秘档,确有发现。”窦建德沉声道,“典籍记载,归墟并非单纯死地或邪源,更像是一处……古老的战场遗迹,或是一道被强行撕裂、至今未能愈合的‘伤口’,其深处封印着极其可怕的存在。前隋镇北王杨谅,恐是机缘巧合(或遭人引导)找到了利用这‘伤口’溢散力量的方法,与之共生,才变成那般模样。”
“战场遗迹?伤口?”张胥若有所思,“莫非与上古神话有关?”
“秘档语焉不详,只提及‘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共工怒触不周山’等零碎词句,难以考证。”窦建德继续道,“此外,关于灵剑,记载稍多。十剑确为创世青莲莲茎所化开天斧碎片所铸,分镇十方,维系人道气运。其择主非唯武力,更重心性、命格与缘法。每一柄剑彻底苏醒,皆需特定契机与主人心性修为契合。”
李积叹道:“如此说来,灵剑之事,急不得也强求不得。”
“袁师信中还说,”窦建德语气加重,“他与李师夜观天象,推演卦象,发现除已知的轩辕、湛卢、纯钧,以及程将军、尉迟将军疑似所得的勇绝、威道之剑外,似乎又有新的灵剑气息于世间显现,方位……隐约指向东南吴越之地,与巴蜀一带。只是天机蒙昧,难以精确定位。”
又有灵剑现世?众人精神一振,复又感到压力。灵剑若落入心术不正者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东南……巴蜀……”李积踱步沉思,“看来,需早日了结此地事务,分头探寻。”
当夜,月朗星稀。
如意盘坐榻上,将纯钧剑横于膝前,依照静尘所授法门,尝试以心神沟通剑中灵性。意识沉入一片紫气氤氲的温暖空间,那丝轩辕金线如游龙般缓缓流动。
忽然,他心念微动,福至心灵般将一丝灵觉沿着那金线小心翼翼地向极远处延伸。
下一刻,他浑身剧震!
在感知的尽头,无尽的黑暗虚空中,他仿佛“看”到了数颗璀璨的星辰,以独特的频率闪耀、共鸣!
其中一颗,煌煌如日,位于西南方向(长安),虽略显暗澹,却依然散发着统御八荒的帝道威严,正是轩辕剑!其旁不远处,另有两颗星,一颗炽烈如血,煞气冲霄(鱼肠);一颗沉凝如山,威压厚重(泰阿)。三者气息他已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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