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关于沈倦可能“感知”到系统的猜测，像一根细小的、却无比坚韧的刺，扎在林晚照的心头，让她在通过初试的喜悦之下，始终萦绕着一层难以驱散的不安。她无法直接去问，那太冒险，也太荒谬。但她无法停止观察，无法停止在每一次与他接触时，试图从那片深邃的平静海面下，探寻到一丝暗流的痕迹。
第二天在学校，她看沈倦的眼神里，不自觉地带上了更深的审慎。他依旧是那个沈倦，冷静，高效，在她拿着复试相关的疑问去请教时，给出的点拨依旧精准得如同手术刀。但林晚照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她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薄冰上行走，既贪恋冰下透出的温暖光线，又时刻警惕着冰面碎裂的危险。
“这道题，”她指着一道涉及初步微积分思想的极限问题，这是中级训练模块里的新内容，她佯装困惑，“它的思想，好像和之前学的求导不太一样？感觉更……抽象一些。”她刻意用了“抽象”这个词，目光却紧紧锁住沈倦的表情，试图捕捉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波动。
沈倦垂眸看着题目，修长的手指在草稿纸上点了点，语气平淡无波：“极限是微积分的基石，它描述的是趋势，而非某个孤立的点。理解它，需要跳出初等代数‘代入求值’的框架。”他的讲解清晰透彻，完全符合一个优秀引导者的角色，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甚至连睫毛都没有多颤动一下。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那句关于训练模块的话，真的只是基于对她学习能力的合理推断？林晚照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动了一丝，却又因为无法证实而带着些许空落落的失望。
放学后，图书馆。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将空气中的微尘照得纤毫毕现。两人之间似乎恢复到了之前那种默契的共学状态。但林晚照的心，却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再也无法完全平静。
她正在攻克一道复杂的组合优化题，涉及到图论的基本概念，这是她知识体系里全新的盲区。她尝试着运用“思维穿透”，试图理解那些点和线背后隐藏的规律，却总觉得隔着一层模糊的纱。
【“思维穿透”被动效果持续中……检测到宿主正在接触全新知识领域，理解效率降低……建议：结合具体实例进行建模。】
系统的提示冷冰冰的，指出了问题，却没有给出具体的解决方案。她卡住了，眉头越皱越紧，下意识地咬住了笔帽。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标记下来稍后研究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拿走了她乱涂乱画的草稿纸。
是沈倦。
他甚至没有看她纠结的表情，目光直接落在了她混乱的推演过程上。然后，他拿起自己的笔，在那张草稿纸的空白处，利落地画下了一个清晰的点线图。
“把题目里的条件，对应到这个图上。”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他靠过来，为了让她看清图形的细节，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他的肩膀几乎抵着她的，清冽的气息再次将她完全笼罩。
林晚照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但这一次，除了惯常的悸动，还混杂了一种被看穿意图的紧张——他是不是又“感知”到了她的困境？
他指着图形，开始讲解点、边、路径、连通性的概念，以及如何将题目中的约束条件转化为图上的性质。他的讲解深入浅出，将抽象的概念与具体的图形完美结合。
“……所以，这个问题，本质上是在这个特定的图结构里，寻找一条满足所有条件的最优路径。”他总结道，指尖点在图形中央，然后侧过头，看向她，“现在，再试试看？”
他的目光沉静，仿佛能映出她心底所有的不安与试探。林晚照在他的注视下，感觉自己那些隐秘的心思几乎无所遁形。她慌忙低下头，看向那个被他梳理得清清楚楚的图形，之前堵塞的思路瞬间畅通了！
“我……我明白了！”她拿起笔，重新演算，这一次，笔尖流畅了许多。
沈倦没有立刻退回，他就维持着那个亲近的距离，看着她一步步推导，直到她得出正确答案，脸上露出豁然开朗的笑容，他才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缓缓坐直了身体。
“图论是组合数学的重要工具，复试可能会涉及。”他语气恢复平淡，仿佛刚才那近距离的指导和无声的守护从未发生，“中级模块里，应该有专门的入门章节。”
又提到了“中级模块”！
林晚照刚刚平复一些的心跳再次紊乱。她猛地抬头，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破绽，但他已经重新拿起了自己的书，侧脸线条冷峻如常，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这到底是无心的巧合，还是……有意的暗示？
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由他主导的、无声的谜题之中，而他，是那个手握唯一答案，却始终沉默的出题人。
带着满腹的疑虑和一丝学习突破的疲惫回到家，母亲李慧茹正在厨房里忙碌，空气中弥漫着药材和鸡肉混合的浓郁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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