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更急了。豆大的雨点砸在锈迹斑斑的巨大金属管道上,发出沉闷而密集的鼓点声,仿佛无数亡灵在敲打着通往地狱的门扉。第七根主雨管,如同一条蜿蜒的钢铁巨蟒,深深嵌入雨隐村边缘陡峭的岩壁之中。这里是排水系统的核心节点之一,也是被遗忘的角落。管道下方,巨大的泄水口如同怪兽的喉咙,不断喷吐着浑浊湍急的污水,汇入下方深不见底、水声轰鸣的暗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铁锈和淤泥腐败的刺鼻气味。
小南如同一个白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泄水口上方一处狭窄的、被巨大铆钉和冷凝水覆盖的金属平台上。冰冷的雨水早已浸透了她的晓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却紧绷的轮廓。她紫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边,水珠不断从下颌滴落。她的眼神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扭曲盘绕的粗大管道、滑腻湿冷的岩壁、下方翻涌咆哮的污水。无形的纸片如同最忠诚的守卫,在她周身数米范围内无声盘旋,感知着任何一丝异常的查克拉波动或生命气息。
安全。暂时没有监视。她的心稍稍落下一点,但胸腔里那颗心却跳得更加沉重、更加急促。指尖,那张折叠成纸鹤形状、带着微弱而熟悉查克拉波动的纸屑,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灼烫着她的神经。纸蝶归巢…第七根主雨管…真相与选择…那个来自佩恩躯壳深处的信息,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中回荡。
她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湿、带着浓重铁锈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特制的、用查克拉油浸透的防水卷轴,迅速展开。雪白的手指在卷轴上飞快滑动,留下一个个由精纯查克拉构成的、微不可察的印记。这是她精心准备的隔绝结界术式,能在极短时间内制造一个临时的、隔绝声音和大部分查克拉波动的狭小空间。虽然无法完全屏蔽顶级强者的感知(如带土的时空间忍术),但至少能争取到宝贵的几分钟时间。
术式完成的瞬间,一层极其淡薄、几乎与周围水汽融为一体的透明光膜,如同倒扣的碗,将小南和她脚下的金属平台笼罩其中。外界的雨声和暗河的轰鸣瞬间变得沉闷遥远。
就在结界成型的刹那!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清晰“存在感”的精神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结界内部荡漾开来。波动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平台中央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空气!
小南的身体瞬间绷紧!纸翼无声地在她身后展开,无数锋利的纸片如同蓄势待发的箭矢,锁定了波动传来的中心点!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空气中,光影开始扭曲、汇聚。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耀眼的光芒。一个模糊的、半透明的虚影,如同水中的倒影般,缓缓在平台中央凝聚成形。
虚影的轮廓依稀能辨认出佩恩天道的影子——黑色的晓袍,高领遮住下颌,但那双眼…那双眼睛不再是空洞的轮回眼紫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极其复杂的、如同破碎琉璃般的光泽!左眼深处,是冰冷、精密、仿佛蕴含着无尽星辰轨迹和数据洪流的幽蓝光芒;右眼深处,则是炽热、痛苦、燃烧着守护与悲愤的暗金火焰!两种截然不同的光芒在虚影的眼眶中交织、碰撞、勉强维持着平衡,构成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诡异美感。
这虚影没有实体,纯粹由精神能量构成,边缘在雨水的冲刷下微微荡漾、模糊不清。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无声地“注视”着小南。
小南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巨大的震惊和确认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虽然形态不同,但那眼神…那左眼的冰冷和右眼的炽热交织的复杂感觉…和她无数次在佩恩细微动作中捕捉到的、属于弥彦却又超越弥彦的“异常”感,完美契合!
“弥…彦?”小南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轻得如同耳语,却又在寂静的结界内清晰可闻。她向前踏出了一小步,却又猛地停住,如同害怕惊扰一个脆弱的梦境。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滑落。“真…真的是你?你…你变成了…这样?”
虚影(弥彦的意识投影)微微晃动了一下,仿佛小南那饱含痛苦和希冀的声音对他造成了实质性的冲击。他(它?)没有开口说话(精神投影无法发声),但一道清晰、直接、带着强烈情绪波动的意念流,瞬间传递到小南的脑海中:
“小南…是我…也不是‘我’。”意念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挣扎。“弥彦的灵魂…破碎了。在死亡的瞬间…一个来自世界之外的‘观测者’意识…被卷入…强行融合…困在这具躯壳…这名为‘佩恩天道’的囚笼里。”
紧接着,一股混合着记忆碎片和冰冷信息的意念洪流,涌入小南的意识:
——弥彦死亡瞬间的剧痛与不舍(小南泪流满面的脸庞)。
——异世实验室的冰冷白光与空间撕裂的恐怖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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