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堰扑通跪倒:“那...那不是什么神兵!是清淤的木龙!小人年轻时在汴河工地上见过,三根巨木捆作‘川’字,专捞河底烂泥!”
方杰脸色铁青:“你看真切了?”
“铁皮裹着关节小人不敢断言,可那转动的铁链声——和绞盘起吊淤泥时一模一样!”
圣主厉喝:“蠢秃驴!老子被他耽误了!”
他抓起暖炉朝地上砸过去。
“让两万大军对着三架掏淤泥的破木头白耗2日?!”
炉灰泼了一地。
“参详个捞泥耙子!传我号令,卯时三刻,一轮齐射之后即行攻城!所有伏龙怪都推出去!”
整整一夜,城下叛军营寨的火光连成一片猩红的潮,寒夜里不安地涌动。
人喊马嘶的喧嚣隔着数里地隐隐传来,像一头蛰伏巨兽压抑的喘息,沉沉压在临安城头每个人的心头。
正月初三,卯时刚过。
天还蒙蒙亮。
城墙上却已人影幢幢。
火把的光跳跃着,映亮守军一张张疲惫却紧绷的脸。
孙九思裹着厚重的玄色大氅,站在东门箭楼的阴影里,目光沉沉地扫过城下那片不祥的暗红。
他身旁,林云舟只着一件半旧的靛蓝棉袍,双手拢在袖中。
“今日是初三了。”
孙九思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云舟,你们临安,初三可有什么讲究?”
林云舟侧过头,火光在他眼底跳跃,驱散了几分彻夜未眠的倦意。
“初三?送穷鬼。”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近乎痞气的笑。
“家家户户清扫垃圾,扎个纸人,写上‘穷鬼’二字,一把火烧了,送走晦气,图个新年吉利。”
“送穷鬼?好习俗。”
孙九思顿了顿,声音陡然转沉,带着金石般的铿锵。
“那今日,咱们就送送城下这群恶鬼!”
这话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周围守军的血气。
“孙大人说得对!送穷鬼!”
“送这帮狗娘养的回老家!”
“干他娘的!”
连脏话也崩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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