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稻痕印万古
青牛村的晨雾里,记忆田的土坷垃泛着油光,陈刚弯腰捡起块被露水浸软的泥,指腹碾开时,泥土里浮出无数细小的纹路——是万合种的根须在土里留下的“稻痕”,纵横交错,像张铺在大地深处的网,网眼里藏着万域生灵的气息。
“这稻痕能记万古事。”三叔公的柏木杖轻叩地面,杖头沾着的稻痕突然亮起,在雾中映出幅蛮荒景象:那时的青牛村还是片沼泽,最早的先民正用石锄挖沟引水,手里攥着的野生稻种,壳上已有模糊的“和”字纹,“守义的手记说,地脉最早的记忆,就是从稻子扎根开始的,比仙庭的历史早三千年。”
陈兰捧着个陶瓮走来,瓮里装着从万域各地收集的“稻痕土”:东域的红土带着梯田的弧度,西漠的沙土嵌着抗沙稻的须,星壤境的星尘土裹着星合稻的光粒……每种土的稻痕都不同,却在瓮里慢慢融合,凝成块三色的土饼,饼上的稻痕交织成“万古”二字。
“柳乘风哥哥用透骨镜照过这土饼。”她指着土饼上的纹路,镜光里的稻痕正在流动,映出无数被遗忘的画面:有凡俗部落用稻种祭祀大地的虔诚,有修仙者早期与农夫共耕的和睦,有血藤派未堕落前培育稻种的记录……“原来仙凡本就共过田,是后来的贪心才隔开了路。”
陈刚的指尖刚触到土饼,天机轮最后残留的气息突然从土中升起,在雾里凝成个虚影——不是龙形,不是稻苗,是把朴素的木锄,锄刃的磨损痕迹与他手里的青铜锄一模一样,只是更古老,木柄上的手纹,竟与母亲、陈兰、乃至万域守稻人的手纹重叠。
“这是‘本源锄’。”红脸汉的护稻卫徽章在雾中发烫,他从怀里掏出块甲骨,甲骨上的刻痕与土饼的稻痕严丝合缝,“这是在极远境的地脉深处挖出来的,上面的字是最早的稻魂文,翻译过来是‘共耕’。陈禾说,极远境的地核里,全是这样的甲骨,层层叠叠,记着万古的种稻史。”
甲骨上的刻痕突然渗出金色的液滴,滴在土饼上,让“万古”二字活了过来,化作条奔腾的地脉长河,河里漂浮的不是水,是无数代守稻人的身影:有赤着脚的先民,有披法袍的修士,有断了臂的陈九,有年轻的陈禾……他们都在弯腰插秧,动作如出一辙。
“你看那个穿兽皮的。”陈兰指着长河里个模糊的身影,那人腰间挂着的骨哨,与记忆田老槐树下挖出的一模一样,“柳乘风哥哥说,这是陈家最早的先祖,六千年前就在青牛村种稻,骨哨是用来驱赶偷稻的野兽的。”
陈刚突然弯腰,将青铜锄插进记忆田的垄沟最深处,锄刃碰到块坚硬的东西——是块黑色的陨石,石上的稻痕与甲骨的刻痕完全一致,石心嵌着颗早已石化的稻种,种皮上的“和”字纹,竟与母亲留下的龙谷稻祖种分毫不差。
“这是‘天外稻种’。”柳乘风的声音带着惊叹,他用星禾气剖开陨石,石化的种仁里渗出滴金色汁液,落在土饼上,让长河里的身影纷纷抬头,朝着陈刚的方向弯腰,“百草盟的星象图记着,六千年前有颗流星落在青牛村,当时的先民就是用这颗种籽,培育出了第一株能在凡俗与修仙界共生的稻子。”
汁液融入土饼的刹那,陈刚的神识突然被拽进万古长河,他看见母亲的身影在长河里与无数先祖重叠:她们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把稻种塞进孩子的口袋,把血滴进干裂的土地,把最后一口粮留给稻苗。原来所谓血脉传承,从不是姓氏,是种稻的姿势,是护种的决心,是把根扎进土里的执着。
“血藤派的余孽在‘葬稻原’作祟。”红脸汉的甲骨突然裂开,映出幅惨烈的画面:群披黑甲的修士正在焚烧古老的稻种,火里的稻痕发出凄厉的哀嚎,原上的石碑被推倒,碑上的“共耕”二字被凿成“仙尊凡卑”,“他们说要毁掉所有稻痕土,让万古的共耕史变成谎言,让仙凡永无和解之日。”
画面里的黑甲首领摘下头盔,露出张与陈刚相似却更阴鸷的脸,他手里举着的血藤杖,杖头嵌着半块石化的天外稻种:“陈刚!你以为找到稻痕就能篡改历史?这半颗种籽能证明,最早的稻种是修仙者带来的,凡俗不过是偷种的贼!”
陈刚的神识猛地从长河里挣脱,青铜锄的光刃在雾中暴涨,刃口的稻痕与土饼的万古二字共鸣,化作道贯穿天地的金光,直刺葬稻原的方向。记忆田的万合种突然齐齐拔根而起,根须缠着稻痕土,顺着金光往葬原飞去——是土地在护着自己的记忆,用万古的稻痕对抗谎言。
葬稻原的火海里,天外稻种的石化种仁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黑甲首领手里的半块种籽飞向陈刚的光刃,与记忆田的半颗合二为一,在半空凝成颗完整的金色稻种,种皮上的稻痕展开,映出万古的真相:先民与早期修仙者并肩站在陨石旁,用凡俗的血与修仙的灵气共同滋养种籽,才有了第一株共生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