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MA的展厅灯火通明,衣香鬓影,名流云集。《修复》系列的开幕晚宴暨“艺术与精神健康”主题项目启动仪式,成为了纽约艺术圈当晚最炙手可热的盛事。温念初穿着沈聿怀为她挑选的月白色长裙,站在人群中央,从容地应对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祝贺、赞美与好奇的探询。她的笑容明亮,眼神坚定,周身散发着一种经过淬炼后,愈发夺目的光彩。
沈聿怀始终在她身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扮演着完美伴侣与支持者的角色。他与人交谈时风度翩翩,逻辑清晰,偶尔提及“双向脱敏”理论与艺术疗愈的关联,总能引来专业人士的浓厚兴趣。他看起来与这荣耀的时刻浑然一体。
只有温念初,能从他偶尔停留在自己身上那过于深沉的目光里,从他看似随意搭在她腰间、却微微用力的手指间,感受到那平静外表下隐藏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知道,那条来自瑞士的邮件,像一根刺,依旧扎在他心里。他没有说,她便不问,只是用更坚定的姿态,回应着他的守护。
晚宴的高潮是温念初的简短致辞。她没有准备华丽的讲稿,只是站在聚光灯下,看着台下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看着站在侧幕、目光沉静望着她的沈聿怀。
“感谢MoMA,感谢所有支持《修复》系列的朋友。”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而平稳,“这个系列,源于一段非常黑暗的时期。我的作品被恶意毁掉,我的内心也曾布满裂痕。”
台下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我曾经以为,修复意味着掩盖,意味着让一切回到最初的样子。但后来我明白,真正的修复,不是抹去伤痕,而是学会与伤痕共存。是承认破碎的存在,然后,在破碎的缝隙里,种下新的光。”
她的目光与沈聿怀交汇,那一刻,仿佛整个喧嚣的会场只剩下他们两人。
“就像这个系列里的一些作品,它们使用了被毁掉的旧稿碎片,使用了被海浪冲刷过的残骸。这些‘伤痕’,不再是耻辱的标记,它们成为了叙事的一部分,成为了……美的一种新的可能。”
她微微停顿,语气变得更加有力:
“艺术如此,人生亦然。我们无法选择是否会受伤,但我们可以选择如何对待伤痕。是让它定义我们的残缺,还是让它成为我们生命力量的一部分?《修复》想说的,就是后者。愿我们都能拥有,在破碎之后,依然敢于相信光、捕捉光、成为光的勇气。”
话音落下,掌声雷动!许多人的眼中闪烁着感动的光芒。她的发言,不仅是对作品的阐释,更是一次直击人心的、关于 resilience(心理韧性)的演讲。
沈聿怀在台下看着她,看着她站在光芒万丈的舞台中央,用最温柔也最强大的姿态,完成了对过去所有伤害的最终回应。他的胸腔被一种滚烫的、混杂着无尽爱意与骄傲的情绪填满。他的念初,真的做到了。
致辞结束,温念初被更多的人群包围。沈聿怀趁此机会,对她递了个眼色,示意自己需要暂时离开一下。温念初了然地点点头。
沈聿怀退出人群中心,走到相对安静的休息区,拿出加密手机,快速回复了“K”的信息:
「全力追查信号源最后出现的具体区域,排查所有可能与沈镇宏遗留网络相关的可疑人物和地点,重点注意是否有针对MoMA或念初的异常动向。保持最高警戒。」
信息发送出去,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翻涌的暗流。他绝不允许任何潜在的威胁,破坏她此刻的荣光,玷污她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世界。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正准备重新融入宴会,却被一位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老者拦住了去路。老者胸前挂着MoMA最高理事会的胸牌。
“沈聿怀博士?”老者微笑着伸出手,“我是亚瑟·劳伦斯,MoMA理事会主席。久仰大名,尤其是您关于‘关系场’在心理疗愈中作用的研究,令人印象深刻。”
沈聿怀与他握手,态度谦逊而得体:“劳伦斯先生,您过奖了。”
“不,是实至名归。”劳伦斯目光睿智,看着不远处正在与人交谈的温念初,“温女士的《修复》系列,与您的研究,形成了一种奇妙的互文。这不仅仅是艺术的胜利,也是科学与人性的胜利。理事会正在考虑,是否将‘艺术与精神健康’作为博物馆未来一个长期的重点方向,我们非常希望,能继续与您和温女士进行更深度的合作。”
这是一个极具分量的橄榄枝,意味着他们的工作和影响力,将拓展到一个更广阔、更持久的平台。
沈聿怀心中微动,这确实是推动他理念的绝佳机会。他正色道:“这是我们的荣幸,劳伦斯先生。我们非常乐意探讨各种合作的可能性。”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劳伦斯便被其他人请走了。沈聿怀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片流光溢彩的景象,看着温念初被众人簇拥的侧影,心中的紧迫感稍微缓解了一些。也许,是他多虑了?父亲的阴影,或许真的已经随着他的死亡彻底消散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