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异的提醒像一道警钟,在若曦心中长鸣。她深知,八爷党绝不会坐视四阿哥和承异顺利查清西北粮饷的窟窿,那些盘根错节的利益链条一旦被斩断,倒下的将不止一两个官员。暗处的反扑,必然狠辣无情。
接下来的日子,若曦像一只警惕的雀鸟,羽毛奓起,时刻感知着空气中的危险信号。她留意到,八阿哥胤禩往乾清宫跑得更勤了,每次都与康熙密谈良久,出来时面色依旧温和,眼底却藏着难以察觉的深沉。九阿哥胤禟则频繁出入八爷府,他门下那些掌管着京城部分漕运、车马行的包衣奴才们,也似乎比往常更加活跃。
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笼罩着紫禁城。
这日深夜,若曦已然睡下,却被一阵急促而压抑的敲门声惊醒。门外是十三阿哥胤祥贴身小太监焦急的声音:“若曦姑娘,快开门,十三爷有急事!”
若曦心中咯噔一下,匆忙披衣起身开门。小太监脸色煞白,也顾不得礼节,压着嗓子急促道:“姑娘,出大事了!承异阿哥……承异阿哥在从户部回府的途中遇袭了!”
若曦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她死死抓住门框,声音发颤:“他……他怎么样了?”
“万幸!侍卫拼死护住了,承异阿哥手臂中了一箭,伤势不轻,但性命无碍!十三爷已经赶过去了,让奴才赶紧来告诉姑娘一声,让姑娘……千万稳住,别慌!”小太监语速极快,“十三爷说,对方是冲着要命来的,让姑娘在宫里务必加倍小心!”
小太监说完,匆匆一礼,便消失在夜色中。
若曦砰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浑身冰凉,止不住地发抖。暗箭!果然是暗箭!他们真的动手了!若不是承异早有防备,侍卫得力,此刻她听到的,恐怕就是噩耗了!
恐惧、后怕、愤怒,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在这吃人的地方,哪怕你才智超群,哪怕你步步为营,明枪暗箭依旧防不胜防!
她紧紧攥着胸前的玉佩,那冰冷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承异还活着,只是受伤……十三阿哥让她稳住,别慌……对,她现在不能乱!承异在宫外遇险,她在宫内,必须更加警惕!对方既然敢对康熙亲自任命的皇子下杀手,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这一夜,若曦彻夜未眠。她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心惊肉跳。她不知道这场刺杀会引发怎样的连锁反应,康熙会如何震怒?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会如何反击?八爷党又会如何撇清关系?
第二天,整个紫禁城的气氛果然变得极为诡异。康熙震怒,下令步军统领衙门和刑部彻查,限期破案。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能在京城内对皇子行刺,凶手绝非寻常匪类,这案子,恐怕很难查到“真凶”。
四阿哥胤禛面色铁青,周身散发的寒气比往日更甚。他加快了清查账目的步伐,手段更为凌厉,几乎是以刮地三尺的架势,显然是要用最快的速度坐实证据,不给对手喘息之机。十三阿哥胤祥则调动了自己所能调动的一切人手,明里暗里保护承异的安全,并协助四阿哥调查。
若曦在宫中,能做的依然有限。她只能更加小心地当差,更加留意各方的言论。她发现,关于承异遇刺的流言,出现了好几个版本。有的说是前朝余孽报复,有的说是西北利益受损的亡命徒所为,甚至还有一种阴险的说法,暗指这是四阿哥排除异己、自导自演的苦肉计,目的是为了嫁祸八阿哥!
这盆脏水泼得极其恶毒!若曦听得心惊胆战。八爷党这是要搅浑水,转移视线!
她心急如焚,想知道承异的伤势到底如何,想知道外面的局势进展,但她被困在这深宫之中,消息闭塞。她再次想到了那个废弃的角角楼,但承异受伤在宫外府中养伤,怎么可能再去那里?
就在她焦虑万分之时,转机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这日,玉檀悄悄找到若曦,脸上带着一丝隐秘的激动和感激。她将若曦拉到无人处,低声道:“若曦,谢谢你!十三阿哥……十三阿哥派人给我捎了口信,说我弟弟找到了!他只是受了轻伤,掉队后被人所救,如今已经归队了!”
若曦先是一愣,随即涌起一阵欣慰。她当初向十三阿哥提过玉檀弟弟的事,没想到十三阿哥真的放在了心上,并且在这兵荒马乱之际找到了人!这无疑是这些天来唯一的好消息。
“太好了,玉檀姐姐!这下你可以放心了!”若曦真心为她高兴。
玉檀紧紧握住若曦的手,眼中含泪:“都是托你的福!十三阿哥的人还说……还说让我告诉你,”她声音压得更低,“承异阿哥伤势稳定,让你不必过于忧心。外面有四爷和十三爷,让你在宫里……务必保全自己,留心……留心八爷府近日送入宫中的‘药材’和‘贡品’。”
若曦心中剧震!这是十三阿哥通过玉檀传递给她的消息!承异安好,这是定心丸。而“留心八爷府送入宫中的药材和贡品”,这分明是重要的线索!难道八爷党下一步的动作,会借着往宫中送东西的机会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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