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辽,皇宫。
萧峰龙行虎步,踏入金殿,一身戎装未解,风尘仆仆,眉宇间凝聚着化不开的悲怆与决绝。他行至御阶之下,对着端坐于龙椅之上的耶律洪基,深深一躬,继而单膝跪地,声音沉浑:
“臣弟,萧峰,特来向大王请罪!”
耶律洪基正批阅奏章,见状一愣,随即放下朱笔,脸上露出真切的不解与关怀,双手虚扶:“贤弟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大礼?朕早就说过,这大辽江山,愿与贤弟共享!有何事,但说无妨,朕赦你无罪!”他说得爽朗,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萧峰却没有起身,反而将腰间衣袍一摆,双膝跪地,行了一个更为郑重的大礼。他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耶律洪基,字字清晰,如同金石坠地:
“臣弟,未得王命,已擅自下令,集结我南院麾下及边境各部重兵,陈兵宋辽边境!不日,兵锋将直指大宋!此乃僭越之罪,请大王重责!”
耶律洪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那爽朗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身体前倾,不可置信地看着台下跪得笔直的萧峰。他自认识人无数,对这位义弟的品性深信不疑——忠义、豪迈、绝非贪恋权柄、欺上瞒下、妄动刀兵之辈!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他缓缓坐回龙椅,声音带着压抑的寒意,一字一顿地问道:
“哦?萧大王……你,这是何意啊?”
萧峰听出了义兄语气中那被触及逆鳞的冰冷与质问。他神色不变,目光依旧坚定,将武当覆灭、兄长乔天被污蔑惨死、朝廷颠倒黑白的原委,沉声一道来。他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悲痛和斩钉截铁的恨意,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的重量。
“……他们杀我兄长,污其清名,覆其宗门!更是没有放过,我那手无寸铁的养父母!此仇不共戴天!臣弟深知,擅动刀兵,乃国之大忌,更是辜负了大王信任!然,此仇不报,臣弟枉自为人!宁可他日自伐以谢天下,亦要马踏中原,以血还血!”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大军……已然开拔。臣弟此来,非为乞求王命,实为……禀明原委,领受擅专之罪!纵使大王阻拦,此战,亦无可避免!”
耶律洪基静静地听着,脸上的寒冰渐渐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震惊。他没想到,其中竟有如此曲折,更没想到,自己这位义弟,竟能为异姓兄长做到如此地步!先斩后奏,破釜沉舟,这是何等的决绝!
他沉默良久,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御阶,来到萧峰面前,亲手将他扶起。
“不想……贤弟竟有如此兄弟!情深义重,令人动容!”耶律洪基拍着萧峰的肩膀,语气缓和下来,“武当之名,乔天之名,本王亦是久仰!却不曾想,竟是贤弟你的兄长!他……死得冤屈!”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萧峰:“大军南下,马踏中原,本就是朕之国策,亦是朕余生之宏愿!今日,你既已决意,便大胆去做!朕,即刻下旨,动员全国兵马钱粮,为你做最坚实的后盾!”
他用力握住萧峰的手臂,声音带着帝王的霸气与对兄弟的信任:“朕所看重的,就是你这份义盖云天的性子!朕,信你!放手去干!让那些宋人知道,害我大辽南院大王的兄长,是何下场!”
萧峰虎目含泪,重重抱拳:“臣弟……谢大王!”
他不再多言,转身,大步流星走出金殿,背影决然,带着席卷天下的煞气。
直到萧峰的背影消失在殿外,耶律洪基脸上那豪迈支持的笑容才缓缓收敛。他眼神瞬间变得冰寒无比,猛地一抚衣袖,将龙案上的镇纸、笔架狠狠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萧峰……好一个萧峰!好一个兄弟情深!”他低声自语,眼神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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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辽边境。
黑云压城,甲胄如林。
漫山遍野,皆是辽军的旗帜与营帐,一眼望不到尽头。黑色的铁甲反射着阴沉的天光,如同一片吞噬一切的金属海洋。刀枪如麦穗,弓弩似丛林,肃杀之气凝聚不散,压得人喘不过气。
谢晓宇一身玄黑重甲,立于阵前最突出的一块巨岩之上。他未戴头盔,黑色的长发在风中狂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眼睛,赤红如血,里面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仇恨火焰。他就像一尊从地狱归来的复仇死神,仅仅是站在那里,那冲天的煞气就让身后万千骁勇的辽军精锐都感到心悸。
对面,大宋的边关城墙之上,守军密密麻麻,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惶恐与不安。将官们声嘶力竭地呼喝着,试图稳定军心,但那微微颤抖的声音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恐惧。城下的百姓早已慌乱奔逃,哭喊声、马蹄声、车辆倾覆声混杂在一起,昔日还算安宁的边境,此刻已是一片末日将至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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